第141章消失的人先行下手
这一次里正没有上次对质公堂时的慌乱，语气上平和和顺当了很多，原来早在最初程府派人来村里通知加赋事宜就是里正接待的，以往时候催收的人来此也是里正接待，所以他不可能会认错程府之人。 另外还有程府管家的新笔文书和印章，但由于这里都是老佃农且大部分人并不识字，所以很多时候能知道大概意思就已经很好了，那张纸是万万没有心思想要留下来的。
“如此说来，当日前来通知之人乃是熟识之人？后来是否还有见过？是他一个人来的？还是多人一起来的？”
“回大人，来得是程府管事的下属黑脸马六，此人远近闻名，是程府的护院。村内的后生前去程府问询时也是他将人赶回来的，不过前几日却又换了个人，这个人眼生得很，被村里人最后打跑了！不过说来也奇怪，今年程府的行事确实有异于往常，往年都是护院几人一起来我屋头说的，但今年来的时候似乎都是一个人。”
听完里正的话，苛青阳似乎意识到了问题并不简单，这不会是这位管家监守自盗的把戏吧？还是他勾连外人谋求额外财富，但这进益他一个小小的管家肯定是吃不下的，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来的人完全不同？而现在那位护院之人和这位眼生之人中间是否还有什么可能性？
苛青阳接着又问道：“那么这两个人来的时候，里正可否发现还有其他异常之处？”
“别的倒是没有什么异常，只是这马六护院似乎特别急，我等不遑多问几句，他就已经非常不耐烦了。而那位眼生的似乎之前从未见过，不过他穿着程府的标衣。您知道，我们都是小老百姓，切身利益之事也就是庄稼事，谁也没有特意留心当时的情况。真要说证据不足，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是本府不信，而是基于公正的律条，必须要看此中关碍。既然事有蹊跷，那就需要多方探查，不可轻下结论。”
苛青阳知道百姓不会在乎这个，他们只是想要讨个说法，可这个说法他真得不能轻易给。现在牵扯进去的远不止这些百姓的利益，程府之事还关碍到诸多未知影响，这些东西苛青阳都需要考虑进去，不然的话稍有差池，很可能整个朝堂的局面都会被左右。
“里正，还有一事，前些日本府曾下令各县府清丈实核，本地是否有官吏前来丈量过田亩，或者之前是否有人为此事来过？”
“丈量田亩？此事从未有过，也未见有官员来此地清丈，就连皇上新政税赋之事也是我在大人主持的春耕祭典上听说的。大人，此地虽然人口众多，但大多数时间都伺候庄家的农汉子，屋外之事从不关心。”
苛青阳没有想到消息闭塞这一层面，如果不是这次民乱事，恐怕他就错估了新政最重要的一环了。北陵从上至下的改革，似乎远远没有真正抵达民间，像端州这样自己亲力亲为的地方显然是极个别例，官员的懈怠在极大得消耗新政的优势。
从里正家出来，苛青阳又带着秦武在村里逛了逛，大部分人的说法都和里正差不多，只有些许记忆好的后生还记得那位眼生又被打跑的人，看起来这件事绝不简单！
回程路上，一行人又过了那片灿黄喜人的田野，苛青阳又放眼看了看，叹了一声：只是不知道它到底是喜了谁？
回到北河县衙之后，他将了解到的情况都告知了恩师，青竹先生沉吟许久，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此间恐有多事纠结，先前往程府再提管家和马六。
翌日，让人奇怪得是苛青阳这边还没有让人前去程府带人，这位趾高气昂的管家倒是自己不辞辛劳先来到了府衙说要报案！
“大人，小人有要紧事前来报查，前日府上的护院马六疑似失踪，不知去向！”
“失踪？”
“是大人，这位马六乃府上护院管事，兼着多地杂事，原本最近都在府上忙活，但不知为何前日离府之后不曾回来，后听得下人回禀小人觉得不对劲，这才前来府衙报案。”
“既然是失踪，那这位马护院当日为何出府？可有人知晓？是否有携带贵重物品？家眷是否还在府上？”
“回大人，马护院当日是为了府上采办事出门，此事只有本人知晓，携带有银票五百两，因府上公子看上了天鹰楼一件死当物件，这才谴他出门付款拿货，未曾想此人一去不回！另外这马护院并未有亲，此地也无家眷，在程府卖身为奴，故而久出未回才会引起注意！”
看着眼前这个似乎并不着急的管家眼中流露出的狡黠，苛青阳根本就不会相信人会在即将被查的时候莫名消失，此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也太猖狂了点吧，当他这个布政使真是个摆设吗？
不过此时苛青阳也并没有流露出自己的态度，只例行公事得说道：“如此，此案本府受下了，自会派人详查，程府也需配合衙门寻人，如有必要本府会再次登门查勘！”
“理当如此，程老大人自京里来信，多谢大人为程府事奔波，是府内应对不周，让底下佃农闹事了！对我等多有训斥，让一定配合大人做好朝廷财赋事宜，小人一定照办！”
此言外之意就是说是我们程府在此事中占据主导，是我们老大人让你查什么，你才能查得到，否则休想在此事中占半点便宜！
这番话语是赤裸裸的威胁，他这是当苛青阳年轻听不出来吗？
“烦劳老大人远在京城还为家中之事分忧，我等下属真是职责有欠，这事关碍重大，不仅老大人如此关心，就连皇上也有交代，本府忝为地方掌管自认不敢稍有懈怠，定然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以平民之所期，这自然也包括程府在内。既然管家已然报案，可先行回去等待消息！”
苛青阳也不是个软柿子，话里话外点名了你这程老大人上面还有皇上，此事关系重大，别以为你们的一家之主就可以一手遮天，瞒天过海的事一定会被查出来。
话音刚落，这位管家的脸上立马就出现了变化，这个布政使大人还真想碰一碰程府的根基啊！看起来年轻又气盛，不是个易与的角色了！
这钉子碰得有点出乎意料，幸好自己还是有所准备的，不然真就漏了马脚了！悻悻然应承着离开了衙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