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下村探访解开误会
这村子着实很大，几百户人家在此繁衍生息，可见这里确实依赖田土收成深厚，民为地耕事，自古从无懈怠，然而收成的多少并不真正掌控在他们手里！
苛青阳一行几人，来到此地时看见不少的农民还在地头勤劳耕作，此时已然秋收在即，原野之上一片灿黄喜人，然而大多数在田土里劳作的人都仍然衣衫褴褛，多有贫苦相！
远远望去这种反差让苛青阳颇为不适，想想城里那些高门富户，多有酒肉奢靡，浑不见这山野天地之下的劳苦不安！
走近的苛青阳低身捻了捻稻穗，又掰下些许放入口中咀嚼，试了试今年收成。苛青阳感受着舌尖醇厚而又原始的米香，脸上久违得松快了一些。 “今年的收成不错，看样子能出谷不少，只是不知道税后百姓们还有没有展望下一场丰收啊！”一边默念着这些，一边踱步走到正在忙活的一位老农身边。
“大爷，今年收成看起来不错，您老辛苦也算值得吧！”
这位老者见是陌生人，身后还有护卫，一时不敢搭话，想来是最近忌讳，多有警惕之心。
苛青阳看出来老人的戒备，“您老不用担心，我们确实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一问您此地可否就是庙子村？”
“你打听庙子村干嘛？”老人家一听说是问询之意，看起来更加紧张了！
“不瞒您老，本官就是为你们庙子村的事来的，可否带我入村了解一番情况？”苛青阳索性挑明了，以免多生误会！
老人家上下打量许久，似乎想从这位年轻人的姿态上找出些许官家的不同，身后的护卫倒是高大威武，颇似衙门中人。
听说是来调查事情的，态度上倒是缓和了许多，“此地确实是庙子村，往前一里就可看见庄子，只是……”
老人家话说了一半，却有欲言又止，想来对于官府上次对质的情况产生了怀疑，朴素观念里总是先入为主得相信自己没错，但一旦事情原委偏离他们的预期时又多生顾虑，苛青阳理解这种情况，倒也没有多计较！
领着秦武几人便朝前走去，现在需要多收集一些情况，不然越往下很有可能越会失去事情原本的面貌，因为隐瞒往往就发生在这种猜忌当中。
再行一段苛青阳总算是看到了整个庙子村的风貌，此地虽然够大，但稀稀落落得聚拢在一起的仍然是一切故旧异常的居所，多为泥巴糊墙，茅草做顶，想来日子清苦，与当时他在端州所见胡家村几乎一般模样，天下富贵万般不同，众生疾苦却都无异，看得苛青阳心头沉重异常。
前些日子柳儿倒是收到了哥哥一山的信，说是现在村子里的人都感念苛大人，如今的日子好过多了。彼时苛青阳多少心里还有些暖暖的，觉得自己在端州夜以继日的忙活是值得的！
如今看起来自己肩上的担子，远不止是一个胡家村这么简单！
入了村子走走停停，苛青阳甚至看到一些孩童连衣裤都难得有，入秋的时节穿着破漏的衣服被冻得瑟瑟发抖，越看鼻头越发酸。
苛青阳此刻只能忍住不看这些，紧着打听到的里正家里走。
可就算是里正家的情况也没好多少，家里的孩子多，上下兄弟姊妹近七八个，大的十多岁，小的还在襁褓中，入了篱笆院，迎面看见一个正在忙着收拾东西的家主，正是那日正堂之上说见过他的里正。
苛青阳已经不记得当时春耕祭典上的所有人了，也未曾留意当时是否真得有这位里正，那时不过是随心的言行，没曾想居然就结下了善缘，要不然如今他这个刚刚上任的布政使遇上这样的事着实不知道如何打开局面！
前几日在公堂之上对质，苛青阳没有真正的偏向谁，对于一个主持公道的有司官员而言这是常事，但或许正因为这样反倒让这里原本有些许信任他的村民觉得有点失望了！
进了门，里正反而有点讶异，这位大人怎么追到这里来了？不会是要秋后算账吧？那可就真得是让他的印象大打折扣了！
“大人，您怎么到这里来了？是……是事情有结果了吗？”里正看着苛青阳一身的素服，身后的侍卫也都是素服，并不像是要来村里拿人的模样，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陈里正这是要出去吗？”
“不出去怎么办？等着程府的人来压榨吗？我这妻儿老小还得有口吃的，不下田是个死，下田也是个死，本以为你是个和他们不一样的，没成想也是一丘之貉！”
“大胆！怎敢如此诽谤大人？要不是为了你们的事，我们家大人何苦远从庐阳前来？”苛青阳尚未开口回话，身后的秦武实在是看不过去这种贬低自家大人的话。
苛青阳摆了摆手，示意无妨！他知道这位里正现在心里有怨气，那天是他说要给村民一个交代的，但并没有说这个交代如何给！
现在对质公堂后，事情却没有一个结果，想来村里人有怨气是应当的。
“看起来里正是对我前几日在公堂上的事有所误会了，本府虽然言明要主持公道，但既然是公道，那对于双方而言都是平等的，并不能随意偏向一方。况且本府认为此事还有内因，所以还远没有到完结下定论的时候。如果里正愿意让本府尽快了解所有情况，或许到时候再评价本府也不迟！”
听完这些话，里正又抬起头盯着苛青阳看了许久，见这位大人在自己言语冲撞后并未生气，而是和颜悦色得解释了一番。
低头又思索犹豫了一番，村子里从来没有一个正经的官员来过，更被说这样高高在上的封疆大吏了，想到这里怨气似乎消散了一些。
原本见到苛青阳他们是要行大礼的，正要跪下反而被苛青阳先行将他们一家都搀起。
“此地并非公堂，不必多礼！现在里正愿意让本府坐下说话吗？”
神情缓和下来的里正让家里的拿来了几条板凳，“大人见谅，家里也没把像样的椅子，只能请您坐这板凳了！也没有茶叶招待，只有井水煮制的开水！”
“不必讲究这些，本府是前来调查案件的，并非享乐。那日在公堂之上的对质想必村里都传开了吧，是不是因此觉得本官说话不算数啊？”苛青阳和秦武坐下之后便开始直入主题。
“大人明鉴，小老百姓就这么点盼头，说得也都是实话，并未有半句妄言。可那程府的管家明明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大人不予采纳，就难怪我等误会了！”
苛青阳摇了摇头，“本府自然知道你们说得是真话，但对于案件审理本身而言，对质并不一定是所有真相，如今村里乱局在先，而又只有人证并无物证，如此一来本官是不能当场偏向的！你们必须老老实实将案发所有情况一五一十得交代出来，否则这件案子不仅本官无法审理，就是打到朝堂三法司依然不会有好结果的，明白吗？”
“如此说来，确实是小的们误会大人了，还请大人恕罪！”里正站起身又要给苛青阳磕头认错，可还没等他低下身子就又被苛青阳扶住了。
“不必如此，你也坐下说话吧，你这样站着本府也不好听，今日本官也没有穿官服，和百姓一样无异！权且把这些日子的来龙去脉慢慢道来！”
然后苛青阳又嘱咐身边的官吏详细记录，以为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