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艰难对质查无实证
很快程府的人就被请到了当堂，正是那位当初接待苛青阳的管家，此人看起来确实干练，到了这大堂之上依旧神情自然，显然是整个程府中长期有主导地位的人。 相比之下庙子村的村民们看上去就弱了很多，这不仅是因为身份，而是因为面对事态时的气场。由于长期见识过这位管事的威严，这些村民看起来的底气就没有当日问话时那么笃定了。
为了公平起见，苛青阳刻意让这位趾高气昂的管事和村民们一样站身回话，为了压一压他的气场。
“你们安心回话，当日程府派何人前来言及加税？你们可曾认得？可有物证坐实？”
“回大人，当日正是这位程府管家派人前来知会，知会之人有程府的手书和印章，只是当日混乱被此人逃掉了！”
只见那位管家冷冰冰得说道：“这岂非笑话，我程府从未派人前往庙子村，更不要说什么手书印章了。大人，此等刁民不过是为了逃避朝廷税收故意弄出的虚假情事，妄图以抗粮来抵赖罢了，请大人重重治罪！”
一句话堵得村民们哑口无言，苛青阳深知其中奥妙，现在佃农们只有人证而无物证，皆因此刻尚未真正开始着手征收，这样一来只要程府抵死不认，那么缺乏佐证的案子从来都无法坐实。
现在不仅仅需要一次对质，还需要清晰的案由链条，否则在皇上面前自己坐污朝廷一品大员的罪名可是不轻。看起来还得去庙子村走一趟，了解一下程府在当地的情况，否则这样的对质显然是无效的。
让双方各自回去之后，正待苛青阳准备前往案发地了解情况时，圣旨反而先到了！
宣旨的人居然不是别人，而是他的老恩师！
再见青竹先生，苛青阳自是非常惊喜，只是他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让老师来此是非之地？况且他老人家年岁已寿，如此奔波也甚为不妥！
“青阳啊，你不要误会皇上质疑你的能力，只是此事事关民本怕你镇不住场，这程老大人毕竟德高望重，且平素在此地人脉深厚，没有我这个和他一样的老家伙在，只怕你是降不住的！”
苛青阳点了点头，还是皇上思虑周全，只是这样先生还是太过劳苦了！自从文白先生走后，看起来先生的担子更重了！
“弟子明白，只是先生这样来回奔波也太过劳苦了！”
“不碍事的，不过在临行前皇上还是有交代，此事需得慎重处理，多方纠葛恐影响国府税收，现在情况如何了？我这一路走来，似乎事态已经平息下来了，看来你还是有历练了，如今地方之事已然能够得心应手！”
“唉，先生不必宽慰弟子，此事多少还是思虑不周了，未成想会闹到这般地步，当初弟子勒令清丈实查时就该考虑到这些人不会轻易放手的，如今想来这场民乱弟子多少还是有些责任的！不过好在现在村民们倒是愿意相信官府能够妥善处理被弟子劝回去了。但现在的问题在这件事的根源上双方各执一词，恐难理清！程府一口咬死了未曾派人加租，而佃农们又言之凿凿，现在中间环节尤为难证，弟子正准备前往庙子村一探究竟！”
“嗯，此事我也已然了解，皇上在朝堂并未言及此事详情，只是借着证税的由头把我派下来了，那位程老大人也尚未明了皇上的心思，此事需快断快决，不可拖延日久，否则朝议和民议对此都颇为不利新政后续！既然你已有主张，那就按你的想法办，先查实情况再行决定，我这把老骨头就权当给你镇场的了！”
师徒二人谈事从来坦诚相待，但这一次其实青竹先生有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也是皇上此行给他的一个真正的目的：看看自己这位得意弟子究竟能不能担起重任？因为皇上有意提前调任苛青阳回京任职。
这件事现在显然是不能跟弟子坦白了，只能希望这一次他依然能够脱颖而出！
年岁亦老了，老友故去，青竹先生确实也想看到后面的路有人接着走下去，自己悉心栽培多年，也就这么一位弟子能够独当一面，其余皆入末流！
无论是心性、品德、为人处世，还是眼光格局上看，苛青阳都是上等的。加上如今历练地方已有沉积，多经历这样的事件不仅能考验他的应对，也能让他肩负责任前行！
现在虽然年纪轻轻，但迟早他都要取代自己入主中枢的，似乎天子也是这个意思。
不过唯一让这位大儒担心得反而是他的身世，如今皇上倒是对帅府多有倚重，一门三杰风头无二，可未来一旦新政有成这反而会成为一种隐患，谁能全然知道帝王的心术呢？
这个方面以后还是找个机会让青阳明白明白，凡事不仅要学会彰，还要学会忍和藏，这算是他为弟子最后一次铺路了，所以不得不考虑周全！
师徒二人商议妥帖之后，苛青阳这才正式前往庙子村查探，这一次他没有大张旗鼓坐着官轿前去，反而是轻车简从，只带了秦武数人陪同。
这一来是考虑到村民的抗官情绪仍在，另一方面也有意将姿态调低，让程府这边放松警惕，看看会不会露出马脚。
现在苛青阳的做事风格就是尽可能的全面，毕竟要得独挡一面，在地方上你没办法不想得多一些，否则就不知道会掉到什么深坑里，这群人可是一个比一个精明的！
这个地方虽然也属于他的治下，但他刚刚上任庐阳，因此这算是第一次来。此地地形独特，从外到内几乎是被田亩包裹住的一个村子，中间有路通达，只是这地形着实怪了些！
当地的衙吏解释给苛青阳听，这是因为官制属地几乎都是围绕周边村落的，庙子村之所以得名就是因为自古以来这里就是佃农为主，周围土地环绕形似庙奉因此得名。
苛青阳这才恍然大悟，既然如此形制由来已久，说明程府在此应该是颇有威望才对，可为什么这一次如此剧烈反抗呢？
“大人有所不知，本地佣农向来安分，程府威重确实，但一方面是因为得罪不起，另一方面庐阳向来少灾和端州不同，因此尚可温饱，多数佣农并未有太多怨言，只是这一次程府骤然加收两成逼急了，这才会惹出风波！”
苛青阳听完眉头紧皱，那程府为什么这次突然意图加租？仅仅只是为了对抗新政吗？还是背后另有所图？看起来还是要搞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