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较场行文老兵峥嵘
这一日西北寒风已浓，虽然不至入骨但也异常磨人。 狮岭要塞西北较场，此时边军主力近二十万兵马集结，旌旗猎猎，气势惊人！这里往常无人寂静，此时却依旧静地无声，边军雄壮严明早已久成，这是北陵最大的仪仗。
前锋万余，左右两营整备加正近十万兵马，其余皆为辎重营和值守要塞人手，此时兵甲异动却不是为了出征誓师！
“大帅到！”随着一声声刺破云霄的“边军威武”，点将台前苛察一身戎甲披挂缓行而来，端是威武异常。虽然已经年余半百，但眼神锐利如鹰，神情肃然！而他的身后跟着几位北陵主掌大将，一行人在点将台站定，面对底下北陵二十万骁勇儿郎环顾检阅。
“儿郎们，今日本帅较场点阅，一不为出征壮行，二不为凯旋庆功。屹立苍岭在前，雄关铁血在后，日月神明可鉴，我边军儿郎数十年来为国戍边，铮铮铁骨，无怨为悔！如今朝廷抚恤边疆苦寒，多得圣上沐恩，新政改制，得以休养荣成，此乃我数十万边军儿郎之幸事！”
“本帅知道久戍之苦，亦深体诸位思乡情切，但朝廷所愿规制绝非一盘散沙，而是为了强我边军战力。如今地方新兵运转艰难，多为路途束缚，抵换尚需时日。近日军中所传非议，本帅尽有所察，此等懈怠之风不可轻长，故本帅决意今日较场行文，以证一事！我等北陵儿郎是否斩刀已倦，战马成歇乎？”
底下何人不热血，皆是战场成勇，主帅此问无疑激将，底下一众边军已然振奋高呼，“绝不！”
“好！既然我边军儿郎绝无此意，本帅老怀欣慰！今日之较，一为军心，二为军魂！老营兵士何在？”
就这苛察的呼令，十几位老兵并排站立在这将台之上！他们虽因常年饱受风霜侵袭而白发苍苍，但脊梁仍然笔直，眼神中依然坚定！
苛察走到他们身边，眼中亦泛泪花，这些都是当年和他一起在第一次狮岭战役中几十年如一日摸爬滚打过来的兄弟袍泽啊，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是这般模样了，身虽已残，但热血仍在！
“诸位，这些老兵将士都是随我苛某驻守边关数十年的袍泽，看看他们如今模样，我苛某惭愧啊！没有为国护好这些儿郎，如今他们都已垂垂老矣，却依旧坚守在这北国边疆的一线，甚至是最艰难的险要！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来没有向本帅和朝廷索要过哪怕一丝的荣宠，他们才是我们边军将士的魂！”
“如今兵制新开，老兵们仍然坚守岗位，我们是否应该想一想他们？该不该？”
看着台上的老兵们，底下的儿郎们都动了容，迎着主帅再次发出了震天响的回应！
“本帅给诸位保证，待老兵轮换之后，新兵至营必定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交代，想我边军儿郎生死同体，荣辱与共，送老兵一份敬意，留军魂长存！令左右营及前锋所属先行替换老营所属驻防，得新兵整训再行调整，此为本帅军令，亦为儿郎们的情义！来人，拿酒来！”
壮志凌云需酒送，白首热血飒辕门，此时只有烈酒豪情，边军在咧咧寒风中送给了老兵们最后一丝荣光以及后生儿郎包含热泪的回应！
苛察端起烈酒，敬天撒地，郑重挽起身边老兵之手，唱起了那古老的《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校场上回荡着古老而又激昂的腔调，隔着这北陵万里河山如泣如诉……
自这日较场点兵之后，各营陆续开拔，无人再有异议。
唯一没有想到得是，此事反而惊动了木都一侧，他们显然不知道北陵大军秘密集结的意图，纷纷派出斥候妄图窥探，但很奇怪得是一切都伴随着较场点兵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这一点倒是引发了苛察的留意，看起来这边的一举一动依然在木都的监视之下，所以在各路兵马协调的过程中必须要秘密进行，不得泄露调防紧要。
防止木都窥探到了边军兵力部署的薄弱节点，万一他们意图发动袭击，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送别了老兵，如今还有一件事萦绕在苛察的心头，那就是新兵的整训，要知道老兵带走的不只是个体，还有数十年积累下来的边军战力，当下如何尽快磨合新兵整训以恢复战力是一个大问题。
这件事他还是想要全权交给沈风来处置，虽然朝廷册封边军副帅的公文尚未抵达，但他想此刻如果沈风能够多承担一些，这样对他后面接收边军多有好处！
另外苛察也想看看，以他的能力能不能真正带出一支足够强悍的部队，要知道之前的前锋营底子都是自己打下的，因此这件事是个考验，也是份期许。
“来人，去将沈将军和薛将军请来！”
不知道大帅召唤的二人此刻仍在紧张得布置后续换防事宜，这么大规模的换防并不是一件你来我往的事，背后牵扯诸多事务调度和协同，粮草、物资以及器械整备都需要一点点去动，所以这两位自较场点兵之后几乎天天都待在一起，索性这也就省了传令兵的功夫，一同被告知大帅有请！
放下手头的商议，两人并肩走在去往策府路上，路过行武场边见那些调防而来的新兵依旧稀稀拉拉的，难成气候。
两位将军都皱了皱眉头，这般模样如何替代那些老兵啊？
“我猜大帅此刻找我们二人必为此事，多半整训的任务要落在你我二人头上了！”
“哪能怎么办？此刻穆老将军离塞，烈武经验不足，可不得你我多担待些嘛，别想了，快走吧！”
两人紧着往策府赶，最近这乱糟糟的事情都堆积在一起，实在是让这哥俩都忙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