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帐前争执多有疑难
“诸位，如今朝廷新制，调换边军乃体恤所为，新旧交替此间多有杂乱，本帅近日所虑甚多，想来诸位也不胜其扰，特别是穆老将军帐下老营数万将士，为国戎马半生，如今归乡心切多可理解。 昨日沈将军堪堪巡营归来，情况不容乐观，现如今各营调防新兵尚不过半，眼下又正值地方财税定议阶段无暇顾及催促，本帅所虑先行将老兵将士调营回塞，由各营先行驻防，待新兵整饬完毕再行调换，不知诸位意见如何？”
“这……”
果不其然，烈武和薛赫都面露难色，因为他们这才刚刚压下手底下闹着要回家的苗头，现在又要说服他们调防前往更加艰难的处境，恐怕是有难度的！
虽然他俩都同情老军将士的遭遇，可是这不代表着底下的所有人都像他们将军这样站在更高的高度去想问题，这件事是很难办的！
“不瞒父帅和诸位，本来我这个将军就年轻，威望不够，右营的弟兄们都多有质疑，好不容易这几年凭着混熟才堪堪做到指挥协调，如今让我去做这件违背意愿的事，恐怕……”烈武没有接着说完，但是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大帅，此事恐怕确有难处，左营人马虽然最多，但大多数都是些中青代，这些人也有家有业，属下也是堪堪将营里的情绪稳定住，此时如再提调防事，恐怕这些人也是不愿意的，还望大帅体谅！”
苛察自然知道此事艰难，但是看到部下推脱还是很难接受，一时整个帐内的气氛都为之凝结。
穆老将军更是一脸铁青，看着这几个年轻人的说辞都很难接受，他生气得倒不是说不可以换防这件事，而是担当！
这一众老营如今垂暮近晚还要坚守在这紧要边界上，只不过是让他们年轻人顶替一下都接受不了，以后北陵边军靠谁来守卫这漫长的河山线？
原本沈风临走前说得那句话就是害怕苛察让他当着大家伙的面表态，以免伤了他和两个兄弟的情义，所以刚才他一直保持沉默。
只是面对这般争议，似乎他再不出来说话，整个局面都不好打开了！
“我说两句吧，咱们都是兄弟，边军不可乱，左右营的情况可以理解，但是现在我觉得我们要理解朝廷为什么要调防轮换，其实是为了让我们边军休整战力。战力的紧要在于士气和军心，长期戍边多生懈怠，而老兵们又多有旧伤，实在是最该被调换的一批。
前些日子我得了穆老将军和大帅的将领巡边看了看，大帅这个方案其实是我提出来的，因为左右衡量之下我觉得此时最先应该照顾的就是老营，你们二位多想想，以后手底下的兵也会老去的吧，五年一轮换，到时候我们是不是也要面临老营的问题呢？”
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原本我是不想发言的，因为回来禀报的时候我已经表过态了，前锋营将士无条件服从调换，老兵不易啊！左右营的事还得你们二人去说，这对你们也是进益！烈武不用提了，薛大哥知道你最难，因为你为人豪义，于底下弟兄都为亲近不得不照顾他们的情绪，但这件事你还得多克服克服！大帅也说了，这时间不长，过了这段就可以了！”
薛赫看了一眼穆老将军，又看了一眼自己这位手足，“既然如此，那不必再说了，我回去再找他们唠唠！总不能让老兵们的心寒了！”
烈武这边实在是难以言说，只能勉强答应回去尽力一试！
苛察见大家伙的精神头都被这次的调换压得喘不过气来，知道此时最难是人心。
沈风倒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了，但他作为主帅如果不担下一点责任的话，底下的人确实难办！
“这样吧，知道各位都有难处，明日较场行文，本帅亲自向左右营的官兵们解释，此事本帅来担当！量他们也没话说，再不济也不能让整个部队军心散掉！至于底下的沟通，你们二人还是要各自揣度，不可让士兵闹事！否则军法处置！”
“属下谨遵率令！”
“好，各自回去交代吧，穆老将军先留一留！”
待年轻人都走后，苛察走到穆老将军面前坐下，“老将军莫气了，年轻人的顾虑多有担待，知道您老担心得是什么，如今你我都已老旧，各自前程还能有多少，只是放心不下这身后之事罢了！只是这后辈仍有瑕疵也是正常的，总要给他们点时间和经历！”
“唉，大帅体恤我等老兵，如今却是人心浮躁多了，想当年你我横刀立马，大战关前关后，没成想这一晃几十年就已经没了，垂垂老矣，不复当年喽！我倒不是生气他们不愿替换老兵，而是如此担当今后我们如何放心将这天险要塞交付于他们手中啊！”
“老哥哥，觉得沈风如何？”
“苛帅，你是说……”
“嗯，这孩子不错，我看心性、人品、谋略等为帅诸佳，且为人好学善断，又能体惜各方，是个好苗子！我考虑他很久了，想举荐他为边军副帅，前锋营大帅交由薛赫协同领受，您老以为如何？”
两人相视一笑，两个老人精谁不知道谁啊！这么多年心意相通，总是能想到一起去的。
“大帅，你眼睛是真毒啊，你不打算培养烈武啦？”
“烈武？我从未想过，这孩子我知道，打小喜武但不好读书，实在不是当主帅的料，顶天让他做个主将就已经是了不得的了，将边军交给他手上我不放心！沈风这孩子虽然是我领养的，但稳重有成，实在是最好的人选！”
穆老将军点了点头，虽然苛察比他年岁小很多，但为人公允正直，堪为定国！此事上他其实早就料到这般结果了，属实是他的脾气。
“对了，还有一事！”说完这些苛察突然站身转向帐案，拿起一封公文递给了穆老将军！
“朝廷新制轮换，虽然名义上调兵不调将，但本帅给圣上递了一封奏折，皇上恩准穆老将军回家静修些许而后再回转营防！您老也该歇歇了，这都几十年了，苦了您一家老小了！”
穆老将军一时老泪盈眶，没想到大帅居然体恤至此，心情激荡难表！多年征战在外，他似乎都忘记了他还有个家，亡妻已逝，儿女们虽然书信往来，但早已物是人非。
不过尽管如此，他多年来还是思量着回去给亡妻的坟头添一添土，敬一炷香的！没想到他自己无法脱身，反倒是大帅帮他想到了！
这怎么能不让他感激涕零？！
“只是老哥哥，我这里这些后生们还需要你提点，望早去早回！”
将帅二人抱拳以明意，不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