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北陵军改边军内患
塞北久历腊雪寒，战鼓未催意难安。 自古以来边疆之苦，最苦难耐心安，一思亲苦，二困疲乏，常年戍边最怕得不是战事紧凑，而是在无战之时苦苦从少年熬成了白头。
北陵如今的情况，对面木都虽然兵锋暂歇，但仍不敢稍有懈怠，两国之间依旧你来我往，这对于陈军边境的数十万的边军将士而言，无疑是最痛苦的地方。
日常不仅要警惕操练难得休闲，而且一封家书数月难抵，老兵尚且难熬，更不要说新兵了！但这就是这里的常态。
大帐营前车马簇，粮草温饱问家书，谁人闻讯不掩泪，苦见家中老少无。多年积弊如今似乎终于得到了朝廷的体恤，一沐天子恩，得解三生苦，此次北陵新政除了财赋之外，最重要得就是重整军力。
考虑到整体兵力的情况，边军御强多年未经休整，调拨各地方兵轮换，规定五年一次，多年老兵抚恤优待归家以示朝廷恩赏，令各地方荣成。
今年是北陵军改调防的第一个年头，如今的狮岭要塞一下子要面临两个大的问题，其一就是兵力调换的空隙布防，其二在于人心的安抚上，谁先走谁先留需要妥帖。
最近这段日子苛察作为边军主帅异常头疼，多年未犯的肩伤又隐隐作痛了，底下各营的铺排和新到的兵力到处都乱哄哄的。
他这个主帅心里深知其中原委，但军法之上仍有人情，贬责了几位主将让他们各自回去管好自己的部队之外，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等所有的调防结束，新兵重新规整。
其中以穆老将军麾下老营最为棘手，这些都是当年随他征战的老部下，有些人的年岁比他老得多，当年一纸征书就换了这数万将士近乎半生的戎马生涯，哪个不是战场死人堆里爬滚出来的，如今调令一至都想回家，可毕竟需要对等调换的时间，他们肩负得是延绵数郡边界的驻守职要，旦有纰漏后果不堪设想。
这几日听说穆老将军都已经躲之不及了，巡营职要都丢给了年轻的沈风，让他操心去！
说来也是无奈，就连穆老将军也不是西北人，同样年逾古稀，但朝廷调兵不调将，谁又曾想过老将军的心头之伤，前年家中老妻已然去世都不曾祭送，端是硬硬撑过来的！
苛察体恤之余，索性也就准了沈风调值老营，一来他也想看看年轻人能否撑得住场面，二来算是多少让老将军歇一歇吧！
正在苛察烦忧调防事态时，属下禀报沈风将军巡营回报，苛察不得不停下思绪。
“见过大帅，卑职奉命巡营归来，特此回禀！”
沈风一路风尘仆仆，依旧是这般习性，荣甲未卸先行禀报，这是规矩也是他对自己的要求。
苛察最欣赏他的也是这点难得的认真和坚持，而且自己手底下的大将中只沈风好学异常，和底下的将士们关系也最好。
这也是为什么他和穆老将军都觉得让沈风去安抚老营兵将是最合适不过的原因所在。
“坐下说话！老营将士们是否安好？”苛察亲自给沈风倒了一杯茶水。
沈风也不忌讳老帅奉茶的规矩，端过茶碗咕咚咕咚就往下灌，看来是真得是一路奔波渴极了。
“还是不太好，大帅，这时候调防太过密集了，军心浮动啊！”喝完稍歇，这才回了老帅的话。
“你怎么看？需要先停一停吗？”不然不出苛察所料。
“现在箭在弦上根本停不了，不然要哗变的，只能加快速度才行。老兵们驻守了几十年了，思乡情怯，手底下各营的参将都快圈不住了！我下去巡了一圈，只能尽可能安抚情绪。大帅现在新兵调上来多少了？”沈风又起身自己倒了一碗茶水。
苛察站起身来背手踱了几步，“尚不及一半，有近十万部队需要调防轮换，如今各地方正值秋收定赋阶段，此事可能不会再快了！咱们还得早做谋算，不然这样子拖延下去，整个边军的战力维持是个大问题。南郡那边可有动静？”
“大帅放心，南郡自上次营私案后不仅换了郡守，军地关系缓和多了，木都商队这几年倒是不敢再造次了，多有量规倒是无妨。现在最主要还是老营兵将闹得厉害，就怕压不住！穆老将军的麾下驻守得基本上都是比较艰难的地方，有时候物资调运都有问题，所以这更加剧了现在的情况！大帅，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你这小子，快说吧！这个时候了还藏着掖着！”
“咱们能不能想让老营的兵将调回要塞处置，置换上去前锋营和左右两营的部将，先行休整！我瞅着这些老营将士心里也不是滋味，毕竟苦熬了这么多年。”
“这个法子我不是没想过，但就怕其他营的部将也不愿意，边军这些年大战未历后多有安逸，只怕是此困未解又添新忧啊！”
沈风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但他觉得自己的前锋营应该没问题，只是薛赫和烈武的左右营很难说。不过这话不能在大帅面前说出来，烈武的问题在于他资历尚浅恐怕压不住，而薛赫的毛病则是豪义过甚，和底下人怕是拎不清。
“大帅，属下觉得这是有必要的，老营将士们都已经垂老了，且大部分身上都有旧伤，那些地要都多艰苦，就算是体恤也该把他们换下来了。如今两国边境安宁，此时不换后面一旦有事，则更加坏事！”
苛察听完沈风的话又思索了一番，“你去把他们二人和穆老将军都请来吧，这话我跟他们说！”
“好！属下这就去！”沈风站起身往外走时又回头抱拳说了一句话，“大帅，前锋营这一万将士愿替老营士们不必再问！”
苛察老怀欣慰得点了点头，看着迈出门去的沈风背影，这孩子未来必定取代自己成为这边军的脊梁，看起来自己也老了，该考虑接班人的问题了！
摸了摸刚刚还隐隐作痛的肩伤，此时似乎又不那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