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征税风波挑动是非

呈递皇上的漕河方案似乎被平静所淹没了，等了近两个月的时间，苛青阳仍然没有看到朝廷的回复，哪怕是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廷议的抵报呈文中也找不到关于此事的消息。  想来皇上还是为难于财政和工程的体量留中不发了，或许真得就如同当初接到任务所提的那样，权以不备之需吧！

在回京之前，苛青阳都做好准备要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调查那件旧案当中，可是自从梅府探得原委之后，他基本上也知道这件事后续也不会有太大的效果，一个消失许久的人，一个恩怨情仇的故事，这怎么查下去？线索全部都中断了，只能将现阶段所掌握到的情报也如实汇报给了宫里，希望皇上能够了解进度。

现在他只能按部就班得做着属于布政使该做的事，期待会有新的变化出现。

北陵新政如今已经实行四年多的时间，从各项内容落地接受上看情况还不错，相关有司并没有大规模受到抨击和反对意见，不过皇上和先生担忧这是一开始的时候新政被执意强力推行导致的，而不是新政本身的影响力。

不过相信很快就可以知道真实度了，因为关于税收其实是整个新政的核心改制，几年过去之后新税制到底有没有帮助北陵稳住百姓的饭碗以及增加朝廷的国库，一征之下即可印证。苛青阳深知此次地方税收的重要性，这也是他布政使职要里下半年最需要留意的安排。

既然皇上的特殊安排无法进展，那么此刻他就需要着手规划所辖治下各府的税收工作，希望不会影响到后面的调运。

两省所辖地域辽阔，所涉税收又相对复杂细致，因此苛青阳将各府税收分层次汇总以递进协调的方式进行，落实到最终的在册田亩实数以及税收分项。

当初他在端州的时候，已经借着丈量实情分别造册，因此那里并不需要他太过担心，相反庐阳周边和下属地域反而成为了他需要格外留意的方向。

这几日苛青阳虽然没有亲自下去探查，但他着衙门各部主事布置将庐阳地方所辖之所同等造册，给了两个月的期限限时完成。

本以为这项任务的时间绰绰有余，但实际执行的过程中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和端州完全不一样的情况。

端州一府六县，大多数都是寻常百姓和商贾阶层，但庐阳此地多为士官阶层，同时还有大量依附于士官阶层的赏地和庄园。

原本在新政之初，朝廷依靠着威慑力将掌田税通过清丈的方式确定下来，这些人就已经积累了不少的怨气，但有鉴于朝廷的协调将其压制了下来，特别是曹国舅案的印鉴在前，这些人都不得不服从。

现在真到了要依归征税的时候便再也坐不住了，这让苛青阳限期造册的任务一时间困难重重。加上本地官员和端州的新锐属官新派不同，这里大部分的官员都和本地士商有或明或暗的关系，所以让这群人去自己查自己实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无疑。

“大人，真得不怪属下们，有些老大人的家里实在是不好去，有得征税官都到了家门口，结果都让人家给撵出来了，根本就没办法介入！”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啊！当初清丈量亩的时候，究竟有没有将实数查清楚？造册不严谨，到现在当然拿人没办法！”苛青阳为官以来第一次发了火，现在他的身上俨然已经有了极大的官威，已非当初那个好糊弄的毛头小子。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让你们提前跟地方沟通，汝等始终推脱不事，可知此乃新政之后首次税赋实务？旦有差错，如何向皇上交代？”

堂上苛青阳面若寒霜，底下官员一个个都不敢作答。

他太知道这群官员的心思了，平日里能说会道，可真做事的时候就推搪塞责，自己的意图传达下去就是一层层消耗，还没离开衙门口就已经成为了废话。

这怎么能让他不生气？这是渎职！但是新政前养成的官场痼疾不是那么容易就烟消云散的，自己在端州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扭转过来，更何况庐阳此地传统深厚和端州的新锐更始完全不同，这些人吃定了自己新官上任奈何不得，凡事能拖则拖。

前段时间自己回京处理家事以及年节的关系尚无余力整顿彻查，事到临头了如今再想指责这些都已是无益，当务之急是弄清楚问题出在哪里？如何解决问题？

“各府到底有多少地方尚未勘察实情，造册存档的分类究竟弄清楚多少？你们给我老实交代，否则我就参尔等一个为职不清！”冷着脸的苛青阳厉声问道。

文书头上冒着冷汗咽了一口回禀道：“大人，庐阳当地各府上一轮次掌田实量土地十五万三千五百五十二亩七丈八分，下辖各府除去泉水和北河两县外大部分地区都已实账完毕，但是这两个县乃是当朝工部尚书程老大人的部分赏地，还有就是牵扯到庐阳当地商贾世家的部分田亩都尚未督查到册……”

“哼，本府知道你们的心思，不就是想让本府去捅这个马蜂窝嘛，直说就是，何必拐弯抹角！我告诉你们，本府乃皇上亲简的两省布政使，行下辖诸事生杀大权，你们要不要试一试是你们的心思足够多还是本府的刀够不够快？你们休想想置身事外！再给你们半个月的时日，事情要是再如此混乱不清，你们且看本府敢不敢动你们的脑袋？”

听闻此言，底下的人顿时冷汗直冒，这位上司可真是不好惹，莫说是皇上亲任，就单单论他的世家就能震慑大多数人，那可是北陵唯一的一品边军帅府！

原本只是想两不得罪的这帮人如今却进退维谷了，要么是在本地根深蒂固的程府，要么是这位立足深厚的顶头上司。

此时围绕着税收一事忙碌得远不止是苛青阳的布政使衙门，一股暗流似乎正在庐阳城此地酝酿，这场风波远比人们现在所看到的表象要大得多。

庐阳天鹰楼分号，这家当铺的生意看起来越发热闹了，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汇聚于此。

不仅如此，这家当铺的掌柜的行事似乎与其他当铺的风格截然不同，有时候一些穷苦人家实在过不下去的时候前来典当，他看起来比招待那些有钱人还要热心一些，因此多得“善人”称号！

不过现在这位大善人看起来的脸色实在是有些阴险诡异，略显昏暗的房间内烛光摇曳，他正在提笔在桌前写着些什么。

写好之后，他迅速从屋内的角落里领来一只信鸽，将所写的信条塞入鸽子脚下的竹筒内，走到窗前将鸽子向着西北的方向放飞！

转身打开房门，有一群早已等候在外的人站立在门口，他环视了一眼这些心腹属下，随即一声令下，让他们着手行动！

这位掌柜的眯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苛大人，看看你这次还有没有端州那么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