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世家底蕴滴水不漏
就在程府大开中门时，苛青阳也早早的穿上了官服，让阿义拿着拜帖和礼物，一路坐着官轿前往程府。 一路上有太多富丽堂皇的车驾走在他们的前面，今天苛青阳是以晚辈礼见的方式上门的，并没有将布政使司的仪仗摆出来，再加上他刚来不久，很多庐阳城当地的人和官吏并不认得他的官轿。
苛青阳掀开轿帘看了一下外面接连不断的车马和人群，看起来这都是前往程府的人。按道理说，以程老大人在朝中的资望，这些人只少不多。不过苛青阳似乎看到得是另外一个层面的东西，这位老大人据说已经快要荣退了，如果一个人在即将荣退之际还能有这么庞大的人脉，要么此人颇有建树威望，要么此人能于结交。
看起来百年世家背后的底蕴不可谓不深，自己谨慎一些是对的！
等到了程府门口时，这里几乎已经是门庭若市了，所有人都不知道后面这乘毫不起眼的轿子里坐得是新任布政使大人。
直到门口唱帖名时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位就是新上任的布政使大人。
门口的门头不敢怠慢，“大人，老爷早有交代，您是贵客，请随我先行前往花厅用茶！”
苛青阳随着指引来到了程府花厅，不得不说他也见过些许世家的门厅，包括在端州的那四大家族，可要真得比起来都不及这程府的一角，当真是百年世家！
光光是一个招待宴席的场地就足足可以容纳下数百人，这能力不是一般的氏族豪门可以相提并论的。现在这些席面之上早已坐满了宾客，下至行商掌柜的商人，上至达官贵族和门生故旧，一时人声鼎沸。
不过这些都和苛青阳无关，他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招待在花厅，但想必和自家先生有关吧，听说这位程老大人在中枢算是夹杂在两派之间的一个奇怪的角色，他似乎谁都不愿意得罪，但看起来所有人都卖他面子。
“大人稍待，我去请老爷！”
坐在硕大的花厅里看着周围全都是制器，苛青阳觉得这样的陈设恐怕除了宫里难有第二。每年朝廷从庐阳本地购置的各类瓷器、金银制品、彩玉、铜铁礼器都超过半数以上，而光光是两府制养的行业匠师就达到了数万名，名义上这些人都是归属于官府管辖，但实际上他们都不是从依赖地方财政所出，都是依附于这程梅二府。
只是一些禁止民治的行当，比如礼器和币制之类的需要受到约束，这些人才是直接被官府直接监管之人，其余都是以贡品的名义调运往京城有司的。
换句话说，就是程梅二府几乎可以当成北陵的第二国库的存在，难怪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苛青阳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这茶涩味颇重，但入口却有回甘，他居然一时分辨不出这是好茶还是坏茶了。
正在他疑惑之际，只见一位须发皆白，但面色红润神采奕奕的老人家从厅外进来，人未及声先至，中气十足。
“老夫小小宴席，劳烦布政使大人亲自登门，可谓蓬荜生辉啊！”
“程老大人，哪里话？论官职，青阳是属下，论辈分，您是长辈，论学识就更不用说了，您是和青竹先生齐名的泰斗，晚辈斗胆登门参宴才是！”
“既然如此，这里不是官场，那我就托大称一声贤侄了，呵呵”
“理当如此，晚辈见过老大人！”苛青阳赶紧作揖行礼。
程不言似乎颇为享受这种晚辈的恭维，一番寒暄过后方才坐下。
“贤侄是不是觉得这茶味颇怪？”程不言第一句话就问道茶的问题，看来刚才进门的时候，这位老大人的眼可是尖得很。
“正是，正想请教老大人，这是杯什么茶？为何苦涩回甘差异如此巨大？”
“呵呵……，这是自岭南丰州而来的苦茶，入口苦涩难耐，但久品回甘，对身体多有益处，老夫喝惯了！贤侄可以多试试！”
“原来如此，难怪老大人神色红润，果然养生有道！”
不要小看这种话茬，苛青阳知道这中间暗含这提点，这茶可不是好喝的！话里话外，这位老大人就把所有的基调给定下来了，这里是程府，你来什么目的都得喝我这杯“茶”！
果然不愧是老江湖！
苛青阳用余光瞟了一眼高坐的这位工部尚书，他虽然没有身穿官服，但天然的威仪还在，眼神中的精光内敛而又有神，这个人要么城府极深，要么就是一个极其纯粹的人。
但刚才的言语试探让苛青阳完全明白了他就是前一种人，这种人表面上的逢迎是极具迷惑性的，但谁都难以预料到他想什么，做什么。
既然如此，索性自己就开门见山，不讲究那么多规矩了，要不然所有的试探都会被他绕进去的，这个人太滴水不漏了！
两人再次放下茶盏，苛青阳率先开了口。
“其实这次登门，小侄除了给老大人拜年之外，还有一件事想向老大人请教！”
“欸，请教不敢当，贤侄请说！”
“您老知道，小侄刚刚蒙皇上亲任这两省布政，新职上任尚未及了解庐阳地方，前几日属下禀报小侄庐阳春牛事，又谈及程梅二府在本地乃是制器不二之处，您老知道布政一方实非易事，小侄想了解一下这庐阳制器，不知老大人可否赐教一二？”
“原来是这样，这要说起来就话长了，现在也来不及了！这样吧，今日暂且请贤侄入席，待今日宴席之后，请贤侄往此地制器坊一行，到时候由我程梅二府各自带领熟悉如何？”
这位老大人可真是滴水不漏啊，这又将球推回来给苛青阳了。这一招既给了他们准备的时间，同时也给了自己一道难题，他要同时应付两家，很可能就不会那么细致得过问很多小问题了。
苛青阳不得不得不佩服这个老狐狸的厉害，可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不答应吗？看起来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位“常青树”的威力，他在朝堂之上如此左右逢迎而不倒，就连皇上都拿他没办法是有原因的。
苛青阳知道自己此行恐怕是无功而返了，不过不要紧他本身就是来试探的，既然这里牙口这么硬气，那就只能退一步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