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坊间见闻绝顶手艺
程府的这场宴表面上是宾主尽欢，但苛青阳却头一回吃了“败仗”，他确实低估了程不言的老道，碰了个不小的钉子。 看着这位老大人周旋在宴席人脉当中游刃有余，这程府的门庭之深难以想象，确实是自己大意了。
应付完席面之后，回到府中和百灵说起来，百灵也觉得这一次恐怕也不会顺遂，这种地方有太多秘密，一般都不会轻易示人的，她劝苛青阳还是做好准备再次无功而返。
尽管妻子不看好自己能有收获，但苛青阳知道这个“虎穴”是无论如何都要入的，否则他根本无从着手。但这件事他没法给百灵说，毕竟皇上有密旨在前。
在宴席的第二天，在府内依旧端着架子的程不言就听到了一个让他皱眉头的禀报，这新任布政使一早就真得听他的话前往制器坊了。
他原本只是为了敷衍，将事情退回去给这个毛头小子，可没想到他居然将计就计，这第二天又再度登门。
“这小子到底是天不怕地不怕，还是另有图谋？”程不言一时倒是拿捏不定了，本来一个小小的布政使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但他的身后不仅有他父亲军方的背景，同时他的老师乃是和自己平级的吏部尚书也不好惹。
“老爷，这位大人如此迫切想要追问我程府制器之事，恐怕来者不善！是不是要准备一下？让底下的人小心应付？”
“这样吧，你去周旋，就说我昨日不胜酒力，先去看看他到底对那些东西感兴趣，试试他的底！”
“嗯，这样也好，底下的人都很严，不会乱说的。但是属下还是担心梅府的人，他们会不会？”
“无妨，我料定这小子也没什么，或许只是例行职司查访，他年轻又在端州一任上颇得赏识，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的意图，先看看再说！”
“是，老爷，我这就去制器坊等着！”
程不言点了点头，示意心腹退下。
端起身边的“苦茶”勉了一口，意味深长得看了一眼门外天。
这制器坊位于庐阳西城外的一个巨大的山坡上，这里被开辟已久，多有历史，长期为官府重地，闲杂人等不得擅闯，有司亲兵护卫严密！
布政使的仪仗就是通行令牌，再不济自己还有密旨在手，这个地方对于苛青阳来说倒不是难事，只是此地久为程梅二府所营，大部分人都需要听他们两家的招呼，但原则上这仍是归属于朝廷的辖制地带。
这片地方在庐阳城外，但占地面积极广，几乎另外成为了一个城镇的规模，专营制器的场所，隔着老远就有烟火气，来来往往的都是身穿这制匠衣的人，还要行车在运送物料和成品。
进到此地需要勘验身份和目的，即便可以进来还需要在陪同下走动和探访，进入到核心部门甚至会有人专门记录你的言行举止。
看起来一切都井井有条，甚至小到可怕的细节都在遵循着“规矩”，苛青阳看了一眼，他有点恍惚，这到底是制匠的“规矩”，还是程梅二府的“规矩”？
身边这位一脸笑容但又时时刻刻提防自己的管家似乎已经说明了这里面的秘密，这算是警告吗？
“大人，这边请，这是朝廷贡品瓷器的制所，宫内近一半的制器都出自这里，也是北陵的官窑所在。这庐阳瓷器已经有数百年历史了，制艺独特，自成美感，白瓷通透，青瓷胎轻，多有精品传世。”
苛青阳看着一排排精美绝伦的瓷器摆放，确实惊叹于制匠的绝顶手艺，这些东西随便拿出去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存在。
管家看着这位年轻的大人不停的点头，似乎也看不出他有什么意图，一路逛过来对于自己的介绍也都不冷不热，不知道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
这个年轻人也不像是老油条一样急切得想要得到什么，否则在这个地方早就按捺不住了，看起来真得不是那么好糊弄了。
老管家也是见惯了市面的人，大大小小的官员他接待了不少，头一次见到一个年轻的官员这么油盐不进。
“大人，这白瓷刚刚出炉了一批，成色虽然达不到贡品级，但在市面上也都是抢手货，您看要不要给府上拿两件？”
无奈他实在是怕这位大人太年轻，第一次把话说得这么通透，只是看起来对面这位还是没有反应。
“诶，无功不受禄，这都是本地的税赋之源，本府岂可独占！管家美意心领了，咱们还是再说回这制瓷工艺吧，都知道这瓷薄唯美，胎轻为王，通透质感才是佳品，这庐阳的师傅们制瓷和别处有何不同？”
“这本是机密，但既然大人所问，小的也不敢不答，这庐阳瓷土本就独特，加上瓷釉和材料有古早之法流传，另外此地所有制匠都需严格遵循师从徒一的规矩，因此保证了绝对的质量！”
“师从徒一？”
“正是，也就是一名制器师傅终其一生只能有一名真正的授徒，亲传手艺同时在册管控，一辈子也就离不开这个地方了！”
“是所有制艺师傅都是如此吗？”
“是，都是如此，特别是朝廷管控的制币师傅，所挑选的徒弟都需要严格受到把控的，其余人不得插手！”
“如此说来当真是名师出高徒啊！难怪百年制匠首出庐阳！”
苛青阳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当初翻看旧档时，他了解到了前朝之事就是因为一位制匠师傅私相授受，培养了两个徒弟，这才惹出的大风波。
看起来想要真正弄清楚原委，还是要从这两家查起，自己需要了解到当前制币的工艺和手段，但在此刻恐怕不宜声张。
“对了，本府此来主要是为了监制春牛的流程，不知管家可否带路让本府前去查看一番，毕竟这关系到来年本地百姓的收成！”
“原来大人来此是为了春牛之事啊，这制牛之人乃是泥瓦制匠，还得往里街走一走，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