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巧藏机锋两府恩怨
苛青阳此刻站在一只体型有人高左右的泥塑框架面前，准确得说它现在还不是一只牛，而是由木架搭制而成的类牛骨架，有不少的匠师正在测量尺寸以及用料。 这座泥制瓦坊显然并不是专门单纯用来烧供此物，由于每年的时节和气候不同，这春牛的打造也是特制的，这里巨大的烧瓦制窑要连夜加工出来，因此大部分的时间都很紧张，不过好在这些师傅手艺精湛，都是老制匠了，这点小事难不倒。
苛青阳看着这牛头高昂冲天，虽然外表还看不出来神态，但是光这踏足昂首的姿态就已经栩栩如生，相当逼真！
“好手艺！本府今天当真是大开眼界了，师傅们巧夺天工之造化，这春牛尚未成型已经气势昂扬，看起来明年这两省地界丰收不成问题了！”
“大人新官上任自有庇佑，今年的春祭仪式想必热闹非凡，定然五谷丰登，百姓安泰！”
两人正恭维着，苛青阳瞟见居此地之外不远处还有一座大窑守卫森严，所有进出之人都需要搜身方可放行。
“不知前方这是何处？管控如此森严？”
那位管家见苛青阳发问之处，心头不由一惊，这位大人不会是冲着此处来的吧？
“禀大人，那里是朝廷之机要，乃国府之重，北陵的制币铸室司，任何人不得手令及搜查不得进出，违令者即刻诛杀！那里就连程老大人也需要得圣上旨意才可介入！”
“原来如此，既然如此机要，看来确实马虎不得！那这制币的师傅？”
“大人见谅，此乃朝廷机密，即使您是父母官，我们也不得泄露一二，还请谅解，那处地方小人也是去不得的！那里一向都是由程梅二府的专制师傅各自运作，工部专员看点核查，禁卫管辖！”
“原来如此，倒是本府唐突了！既然是两府共同钳制此地，程府分管瓷器、铜铁以及协同制币，那梅府其他的呢？”
“哦，大人，相关玉质器物、金银制品、礼器、丝绸等等都归梅府所执，您看那边，我们所在此地划分其余地界皆由梅府领事！”
“欸，昨日程老大人不是说由两府共同领教吗？今日怎么不见梅府之人前来呢？”
说道这里，这位管家的脸上突然流露出一丝不为人知的僵硬，苛青阳立马就猜到了二府之间恐怕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大人，这梅府之事小人不得而知，之前程老大人已经告知他们大人即将前来探查了，只是不知何故怠慢！”
“哦，是吗？是我们梅府怠慢大人？还是你们程府根本就无意告知啊？哼！”只见不远处缓缓走来一位面色不悦的中年人。
“这位是……”苛青阳心里已经大概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来人给苛青阳拱手作揖，看起来他也是有官身之人，在北陵除非从属官身，否则见面礼都可以作揖替代。
“见过布政使大人，在下梅羽臣，乃是梅家制府执掌之子，家父病重卧床，不及招待还请大人见谅！”
“原来是梅公子，本府本就为这春牛而来，只是新任地方不及了解事物，倒是本府叨扰了！”
“大人客气了，这本是应当之事，只是不意想有人从中搅合！”
苛青阳看了一眼那位管家，似乎也不见慌张，看起来这两府的恩怨纠葛已深了。
“大人，程老大人嘱咐余下事由梅府陪同，如有不妥之处，大人可派人告知即可！小人先行告退！”
待苛青阳点头，随后便转身离开！
只见那位中年人一脸厌弃得看着管家离去的方向，似乎恨不能唾上一口。
转过头来才对苛青阳道歉，“还请大人见谅，这程府势大压人，实在是让人可恨！就在大人来此之前半刻才派人告知我们，不知居心何在！”
“梅公子不必介怀，本府无意介入你等恩怨，只是此地所辖乃是本府治下，既然两府如此水火不容，希望不要影响到朝廷的有司运作才好！”
“大人放心，我们梅府一向秉持匠心，不会掺杂私谋，还请大人随我来！”苛青阳对这位梅府公子倒是印象颇佳，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正如他自己所说看起来像是一个纯粹之人。
不过人心隔肚皮。苛青阳对他的话现在也只能信三分，往梅府管制方向走，似乎确实如他所说，从制器议程上看，梅府的严谨似乎比程府还要高上不少。
比如这玉器和金银器的雕工都是精细入毫厘的标准，更不要说梅府成养的女工秀坊了，那里大部分都是用针线活吃饭的。
“梅公子，倒不是本府过问啊，你们二府究竟有何恩怨？按道理说，同为制匠行当且又分工合作不涉竞争，这本该是天作之和，为何我方才所见却如此剑拔弩张势成水火？”
这位梅公子叹了一口气，“告知大人也无妨，此事全因数十年前一场风波所致，当年我们二府所执皆为合作，尤其在制币一事上各有所长。可您刚才也听说了，制匠之传承从来都是师从徒一，这是百年来的规矩，但程府数十年前有位师傅不守规矩私自将所学授予两名弟子，其中一个更是他的亲生儿子，后来此子惹出祸端，程府之人却将祸水全部泼到我梅府头上，他们家的老大人，却借机青云直上，官至如今的工部尚书，这才导致我们两家结下了仇怨。他们程府确实手脚不甚干净，多年来多为些偷鸡摸狗之事，以为别人不知罢了！”
苛青阳暗中思量，这很有可能就是那件轰动一时之案，但当地的城志中却没有提及到这种事态，想来是这位程大人将其抹掉了，但是这位梅公子之言就全然可信吗？自然还是需要更多线索去印证才行的，他可不会傻到听一个人说几句话就认定是真相。
苛青阳不露声色，“原来还有这样的往旧，只不过本府觉得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事情已经成为过往，两府还是和睦相处得好，最好不要耽误了朝廷的安排才好！”
“是，大人放心！”
“既然今日本府已然了解此地运作，还要多谢梅公子，既然梅老卧病，本府自当择机前去探望。”
“多劳大人记挂老父亲的病，梅府随时恭候大人！”
“好，那本府就先行告辞！”
这位梅公子将苛青阳送出了此地，在回程路上苛青阳一直在想，这两家当年对此事都有牵扯，既然程府的牙口硬，似乎从梅府下手或许更好一些，这才是为什么他需要留下话头的原因，留待他择机再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