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佳人有约京都繁华
两位先生进宫面圣谈了什么苛青阳无从知晓，只知道官复原职、主持本届会考、特旨赐宴这三件事同时发生了，这意味着自己恩师又重新回到了权力中心，为天子谋划国事诸章！不过他此时也无心在意这些事情，目前唯一的专注点就是科考。 文伯这几日可是为他操心坏了，变着法给他准备好吃的，刚刚到京那天他写了封家信告知父帅与母亲，顺便吩咐阿义去街上买了点点心给大哥和映雪寄了去。之后他便一心一意得投入到了温习中，距离考试已经不足一个半月时间了，总不能这时候还有所懈怠！
北陵的科举沿袭制科制，分为明经科和进士科，内容分别涉及诸子百家论述、杂文、史学、明算、经学以及时策，但开国两代由于时策所涉内容复杂基本上往年科举都没有涉及，这也是为什么天子首开问策会遭遇那么非议的原因。
所谓时策，就是要求学子根据国家事务的具体情况提出个人看法和策论意见，一般时策的判断标准较高，而一旦所涉学子过多就很难兼顾公平，因此时策在历年的科举中都会被摒除。此次会试，天子下定决心问策也只能在殿试环节进行，可想而知难度有多高。
北陵的科考一般历时六天，但如今中举放榜之后还有殿试环节，这次据说国子监已经延长科考时间至二十天。
如今的惠阳已经被各地陆续赶考的学子们涌入，国子监附近的客栈、酒家都已经被住满，而那些寒门学子则可以通过府学勘文入住国子监学舍，这是北陵国府特意为寒门学子免费提供的，起码能够保证学子们的基本生活和备考需要。与此同时，国子监还会在考前举办各种内容讲坛，为学子考前预热和调整。
总之这段时间，京城的一切都会围绕着这场天下侧目的科举应试，是读书人的荣耀，也是国家礼制的根本。
熙熙攘攘的惠阳街头一时间到处活动着长衫素袖的学子们，而那些但凡跟文考有一点点关系的商贩都巴不得在这短短的一两个月内把未来三年的生意都做完。对了，这次不是三年了，朝廷刚刚明文将三年一届科举改为两年一届，这倒是让这群小商小贩和学子们都觉得轻松多了，两年的生意总是比三年要好做一些。
苛青阳自从抵京之后其实一直都在家中整理过去这几个月与先生在路上的所见所闻，包括一些自己在路上的见解，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参加殿试，但准备和天下学子同场竞逐的决心还是要有的，不然比起那些寒门子弟落榜更加不应该了。
两位先生自从接了差事，听说近些日子总被皇上诏入宫中，看起来殿下比一般的学子们还要好学刻苦些，真心不易！只是他反过来又有点心疼两位老人家，都是年逾古稀的年岁了，虽然天子优待有加，但总归是消耗！
进入六月份的天气依旧酷热，京城帅府毕竟闲置多年，虽然文伯打理的很用心，但似乎始终是少了一丝人气。阿义这几天被文伯训得不轻，说是一点规矩都没有怎么照顾公子起居，打发他去熟悉管事流程去了。苛青阳知道文伯这是觉得阿义不错，把他当接班人来培养了，也不愿点破，让这一老一少互相熟悉去。
今天是六月初六，苛青阳一早起来洗漱，又在院中把练了一套拳脚，这是他在西北和大哥的习惯，只是在那里有母亲的叮嘱和映雪的捣乱，如今只有自己在京城倒是少了点乐趣。不过今天似乎不太一样，他没留意在他舒展的这会儿，文伯带了一个人过来在院前静候，等他练完之后，一阵清脆的掌声才让他回过头来，原来是百灵！
“是我让别打扰你的，真不愧是帅府的公子啊，读书人还练这个呀？你这一身的功夫别去考科举了，去考武举都有人信！嘻嘻”
“百灵？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你快别取笑我了，比起我大哥的真功夫，我这个就是花拳绣腿罢了。”苛青阳擦了擦头上的汗说到。
“你还说呢？是谁跟我说帅府离国子监不远可以时常来看望我爷爷和青竹先生的？结果呢？爷爷他们现在整天不见人影，不是入宫招见，就是在国子监讲学。就剩我一个人，快无聊死了！我又怕打扰你准备考试，想着今日已经差不多快到了，你应该也不至于像寻常学子那般紧张，这才顺着你跟我说不远的地方找过来了嘛！”
看着百灵一肚子的怨气，苛青阳这才想起来，百灵才应该是最无聊的那个人，两位先生最近很忙，毕竟要主持国子监事务，青竹先生在翰林院也是需要去衙门口的，入京之后就只有百灵姑娘无事可做，偏偏她不是一般大家闺秀的性格，机灵鬼怪的不能出门自然难受了。
“原来如此，倒是我不该了，反正我准备的也差不多了，来京城这么久也没出门走走，要不我们出门去看看吧？”
“好呀，我听人家说，城西的鸿泰楼附近很热闹，有很多好吃好玩的，我们可以去那里！”百灵一听说有人可以带她出去玩，一扫之前的烦闷，似乎又变成了一只欢快的小灵雀。
“呵呵，百灵啊，你要是认识我妹妹映雪，肯定特别开心！她那个性子和你简直太像了……”
“真得？映雪啥时候上京城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一定会有机会的，你等我一会儿哈，我去跟文伯打声招呼，顺便换件衣服！”
百灵说了一声好，看着苛青阳走进房间后，她自己正打量着这赫赫有名的帅府环境，相比于那些官员府邸，这里似乎也没多什么，只是比较大而已，风格朴素无华。
这时候文伯正进来奉茶，“姑娘，请用茶！”
恰好苛青阳换好便装，“文伯，我和百灵姑娘出趟门，午饭可能就不回来吃了，阿义回来让他去城西附近寻我们就好！”
文伯点了点头，微笑目送两个年轻人出了院门，“这姑娘和我们家公子真般配……”
“百灵，先说好了哈，我其实也是长大后第一次来京城，不熟我也只能陪你瞎逛啦！”
“知道啦，先去看看嘛，京城这么大，肯定到处都是好玩的地方，嘻嘻！不过听你这么说，你小时候是在京城生活过吗？”
“也不算是生活吧，就是我们家三个孩子都是在京城出生的，映雪出生后不久父帅就出任边军主帅，之后就举家迁往西北边塞，所以京城帅府就闲置下来了！”苛青阳说道这里的时候，似乎依稀想起母亲当年牵着他的手，怀里还抱着映雪的样子，他对京城好像就只有这么一点点的印象了。
百灵见他若有所思的模样，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也不敢再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肩并肩走着。等青阳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走神了，才不好意思的说，“怎么不说话了？你刚才说起来小时候，我突然想起当年举家迁往西北的场景，好像我对京城的印象似乎就这个了！”
百灵笑了笑，“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我的话让你想起什么伤心往事了呢？”
“怎么会？我当年那么小，哪来的伤心往事啊？要说伤心，恐怕也是因为吃不到糖葫芦了吧！对哦，京城好吃的糖葫芦，我听文伯说就是在你说得鸿泰楼附近有得卖，咱们快走吧！”
“好！”两人说说笑笑又恢复了嬉闹模样……
城西的鸿泰楼离帅府也不算远，走过两个街口就到了，这附近属于外城的居民区，加上这段时间往来学子和商贩人数的增加，这里变得更加喧闹了。叫卖糖葫芦和水饺羊汤的声音能硬生生从街这头传到街那头，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茶楼、酒馆以及各色店家应有尽有。两个人很快逛着逛着就来到了这里，百灵拉着苛青阳一会儿这看看，一会儿那看看，哪里都好奇。扎堆的卖艺班子，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就这也挡不住叫好声，旁边的剃头匠倒是胆大心细，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下手里依然稳稳地持着剃刀……
当然除了这些热闹让两个年轻人欢喜之外，还有那些琳琅满目的好吃的，除了青阳应承的糖葫芦外，这会儿两个人正坐在摊子前吃着京城特色小吃。正品鉴着东西好不好吃，突然对面酒楼的掌柜的和一位读书人打扮的人吵了起来，似乎是有了什么矛盾？
“看你相貌堂堂，衣着不俗的，怎么吃饭不给钱啊？”
“不是不给，我的钱袋子被人偷啦！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把我的折扇压在这里，我明天叫人拿银子来取！”
“不行，不行，什么破扇子值十两银子，你今天要是拿不出银子，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青阳看着那位公子似乎并不像是赖账之人，他手里的折扇也不是寻常之物。走过去拉开这位同龄少年，对着老板说：“掌柜的，你开门做得是迎客的买卖，怎么能如此对待客人？我看这位公子不像是赖账之人，或许真有难处。他今天吃了多少钱，我帮他付了就是了！何必咄咄逼人？”
掌柜的见有人强出头，随手就摆了个手势，“二十两银子！”
“什么？你刚才还说是十两呢？”百灵一听数目差一点就炸了，这不是坐地起价吗？
苛青阳脸色微冷，“掌柜的，你这就不对了，刚才所有人都听见你说了是十两银子，你这是想讹人吗？”
那掌柜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苛青阳和身边的百灵，看得出来这两位非富即贵，一下子嚣张的声音就弱下去了，“好吧，好吧，算我倒霉，十两就十两吧！赶紧给钱！”
苛青阳懒得再和此人废话，从腰间提出了十两银子丢给他，示意两清了。
回过头来，正见那位年轻公子给他摆手，“多谢公子搭救，此人市侩不识宝，公子乃是读书人，今日解围，无言以谢，这把折扇就权且送于公子吧！”
“唉，小小事端，不值言谢，这折扇想来是你心爱之物，君子不夺人所好，就免了吧！就此别过……”
还未等那位公子再开口，百灵就拉着苛青阳奔别的摊子去了。
只见那位公子摇开手中折扇，看着两人远去的方向注视许久，笑着说道：“希望你榜上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