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舍命救姐

江无虞缓缓坐到白神医对面，伸出手来，给他添茶，想求一份解答。

林语柔为何要害他？

哼～！

听了此问，白神医冷笑了几声，而后语调冰冷道，

“因为我和林家，是死仇。”

江无虞手指一顿，眼里闪过一瞬错愕，又很快恢复平静，接着添好茶水，慢慢推到白神医面前，

“愿闻其详。”

白神医喝了口茶水，用模糊的视线打量了一下江无虞，而后道，“看在你我共同仇人是林氏的份上，我才与你多说几句，但不代表你害我之事，便一笔勾销了。”

江无虞道，“是我坑害了先生，日后愿尽所能补偿先生。”

白神医轻慢道，“你这模样儿，看着便活不长了，罢了，欠我的，下辈子再还吧！”

随后，他伸出在狱中被折磨变形的手指，挠了挠头皮，又喝了口茶。

似长长出了一口气后道，“既如此，便说与你听听罢。”

“我本名刀玄羿，父亲原是滇南土司刀凛。”

江无虞一惊，“是五年前滇南叛乱的土司刀凛？”

“是。”白神医声色暗了几分，“当年滇南同知林谦密信入京，称我父亲拥兵自重，意图谋反。”

“朝廷派兵镇压，林谦伙同父亲身边副使杨陵捏造证据，里应外合，一举将我刀氏几百口斩杀干净，我因在外祖白家养病而幸免于难。”

“之后，外祖便派人暗中将我送来中原，以求能活命。”

白神医面色阴翳了下去，手指声色也在极力忍着颤抖，

“可这血海深仇，我又岂会甘心就此蛰伏？”

他声音里沥着浓厚的悲痛和仇恨。

“一夜之间合族被灭！还是被林谦这狗贼和白海棠这贱人合谋陷害。”

白海棠？这名字十分熟悉。

江无虞不禁脱口而出，“白海棠？那不是林语柔的小娘？”

她以前听林语柔提过，他父亲曾给她小娘种下满院儿海棠以示宠爱，只因她小娘闺名海棠。

“正是她。”白神医咬牙切齿，“这个白海棠便是白家庶女，我母亲的庶妹。恩将仇报的贱人！”

江无虞惊心问道，“莫非当年滇南土司叛乱一事还有内情？”

白神医道，“我父亲身体不济，子嗣不丰，常年由我母亲调养着身体，而我也从小体弱，干脆养在苗医世家的白家。”

“如此抱着药罐儿度日一人，有什么力气去反叛？”

江无虞沉着眉眼，“倒是与太子谋逆一事，有些相似。这其中，都有林谦在推波助澜。”

她看向白神医，“既然白海棠是你母亲的庶妹，那林语柔也能算作你的表妹，她母女二人为何要害你们？”

白神医冷笑一声，“滇南贫瘠，林谦在那里十年，升迁无望，不惜踏着我刀氏的骨血，挣他返京的前程。”

“彼时，因我父亲缠绵病榻，刀氏一族日渐式微，杨氏逐渐势大，杨陵崭露头角后，野心勃勃不甘居于人下，便和林谦合谋，欲取刀氏而代之。”

“朝廷派人过去调查，又是白海棠恩将仇报，将那陷害之证物，暗藏于我父母房中，最终被朝廷查出，坐实了我父亲反叛。”

“本来还能进京面圣当面对质，但杨氏为彻底夺权，策划了一出戏，让当时朝廷之人以为刀氏出兵反抗，便和杨氏合力，灭了刀氏全族。”

“林谦因此立功，升迁兵部侍郎。而杨陵则如愿做了滇南宣慰使。”

江无虞问，“当时朝廷所派之人是谁？”

“云贵总兵关长青，可惜他在回京途中，突发急病而死。”

白神医嗤笑一声，浑身轻抖，喉咙里裹出“桀桀桀”的声音，继而慢慢化作泪笑，浑浊的眼睛流了些药液混着浓液。

“呵，关长青之死，自然是白海棠那贱人的手笔。”

江无虞若有所思，“你母亲和白海棠出身苗医世家，都懂医术？那么，林语柔是否也会医术？”

白神医冷笑一声，“白家医术，只有嫡出能学，一个庶女，还有庶女所生的庶女，哪有资格学？白海棠不过费尽心机讨好了母亲，才学了点皮毛。”

他陡然神色有些哀戚，声音也低沉了几许，“是我母亲当年识人不明，错付了亲情，将那养不熟的豺狼，误作了姐妹。”

一番话语，勾起了江无虞心中涟漪，她又何尝不是识人不明？

身边之人，尽是以怨报德的黑心狼。

白神医稍稍平复了些情绪，饮了口茶，继续述说，

“我母亲是被选中承袭家主的嫡女。是以，从小便跟着长老学习苗医……”

茶炉上煮着新茶，白神医模糊的视线里，有一纤纤素手在给他添茶。

茶盏上微微一股水汽，腾起，散于空白。

而他，便在这片模糊里，远了思绪……

白家嫡女，白若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