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长公主府
时至晌午,大长公主府果然来了人。
院子里,秋意萧瑟。
蔷儿漫不经心的扫着落叶,一步一步,竖着耳朵,往主屋这边挪。
袭月立在门口,严肃盯着院子里的下人。
江无虞斜了一眼那探头探脑的蔷儿。
今儿来的,是大长公主的心腹闫嬷嬷。
闫嬷嬷是大长公主身边的老人儿,一双眼睛自然淬炼的毒辣。
她眼神儿瞟过院子里那不安分的,不由心里悲凉。
如今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都敢在姑娘面前现眼,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她微微松了松眉头,还是想让姑娘心里宽慰几分,可见着姑娘这一副病容,又忍不住湿了眼眶。
“姑娘。”闫嬷嬷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大长公主陡然失了郡主,心里难过,请姑娘过去陪陪。”
江无虞道,“我正好要去给外祖母送云仙茶,那便随嬷嬷一道去吧!”
主仆收拾了几样的东西,就准备走。
袭月特意交代蔷儿,
“夫人去陪陪大长公主,回来的或许晚些,不许任何人进主屋和库房。”
蔷儿低头称是,一双眼睛乌溜溜的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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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天色早,顾清寒不在府里。
江无虞带着袭月慕雪,跟着闫嬷嬷坐上马车,匆匆去了大长公主府。
一路掀着帘子外瞧。
外面倒是看着烟火如旧,可那平静之下却是暗潮涌动。
路上行人都低着头行色匆匆。
那不得不出来讨生活的,也都个个面容拘谨,慎言慎行。
痛过之后,江无虞终于思味儿过来。
上京,早已变了天。
江山易主,血流成河。
禁军大大小小的头目都换了人。一万谋逆的墨军奇异不知所踪。
神机营、羽林军、五城兵马司都已在二皇子手中。上京,已全面被他把控。
东宫上下已被清洗的差不多,如今唯剩了江家。
江家数代帝师,忠君纯臣之名根深蒂固,非轻易可撼动。
而江太傅当众慷慨赴死,将此谋逆公案背后的龌龊,摊开于世人面前。
亦是将二皇子生生剖开晾在人前。
萧临衍欲登高位,怎能不顾忌一二?
何况溧阳郡主也一道儿赴死了。
溧阳郡主是大长公主爱女,而大长公主又是高祖皇帝亲封的长公主,宠爱非常,赐封地,食万邑,绶金印,允私兵,驸马世代袭爵。
是连先帝都敬着的皇姑母。
除了忌惮天下攸攸众口,萧临衍最忌惮的,便是他的这位姑祖母。
是以,他应当是希望江家先软口屈服,再慢慢瓦解,而大长公主年事已高,用些手段薨了便是。
他怕是未想到,江太傅夫妇能以身死来将他一局,将他架在火上烤。
江无虞暗暗惊心,前后串起来一想,竟是早就被人算计。
大厦将倾,绝非一日之蠹。
那顾清寒,究竟是何日投靠了萧临衍?
江无虞神思疲累,微微喘息了几下,再抬眼,马车便从后门入了大长公主府。
她舅舅广平侯已经等了多时,一见她来,便领着入了隐蔽的一处院落偏房。
“蓁蓁,你要的死囚救回来了。”
广平侯楚怀煦是溧阳郡主的亲弟弟,在朝中无官职,只袭了大长公主的封地成淮郡。
他的长子和次子都已成人,在封地守着。
他则带着夫人和幼女,留在上京大长公主身边尽孝。
广平侯一脸急忧问江无虞,“蓁蓁,此人可是关键证人?我已按你留字的方式救活了此人。但是他已半瞎了。”
江无虞低声道,“他并非证人,而是一个被我无意构陷的无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