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敲打刁仆揍堂弟(1)
“这是你们想给我看的账目？”</p>
接掌了父亲的家业后，原清萦才发现府里的铺子比她所知的还要多，光是塘河县内就有十七间，包括茶行、钱庄、首饰铺子、绸缎庄、酒坊、码头、船行……</p>
不在县里的分铺也有数间，分散在邻近各县城，生意都不错，每月的营利不在少数</p>
至少在她爹还活着的时候，她跟在父亲身边接见各掌柜，那些净利都相当可观，账面上从未有过亏损</p>
可是年前盘帐时，她便发现账册上的账目有异常，有的还借口有些帐尚未收回，连账册都未上缴，拖到年后还不见踪影，甚至掌柜的也未来拜见东家，彷佛她这个新主只是虚设，是小姑娘玩儿，不用在意</p>
因为父丧的缘故，以及刚刚接手，府里家产尚未完全明了，因此她也不急着查帐，给主雇两方都有喘口气的时间，她也不想太刁难底下的人，让他们好好的过个年</p>
只是她的宽容倒变成纵容了，掌理铺子多年的管事者都老而成贼了，当她是好欺的小辈，不是对她态度散慢，叫了几次仍不出现，要不就是拿着乱七八糟的账册糊弄她，以为她看不懂</p>
今日，他们要为小看她而付出代价</p>
“二姑娘，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我们的账册一向条条分明，一目了然，连老东家都赞誉有加，绝对让你看了也赞不绝口……”呵呵……不过十六、七岁的小丫头，也敢往他们头上踩，真当自个儿是东家了</p>
“是呀！二姑娘，辛苦了一年，我们都尽心尽力的干活，你要是有哪里不明白的尽管指出来，我们好一一为你说明”都开春了还找他们麻烦，小丫头就是不会做人</p>
水至清则无鱼，账册上有出入算什么，总要给他们一点好处，以前老东家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只要数量不多也就不计较，就当是赏他们的了</p>
不过这次他们贪得有点多，账面上就不太好看</p>
“没错，二姑娘，我们也是看在过世的老东家面子上这才来跟你见见，你看有一半的人不到，我们也算是难能可贵了，你就别在账册上找确了，这一年才刚要开始”他言下之意是她还要依赖他们管理铺子，凡事别太较真，否则他们一旦撂下手不管了，吃亏的人是她</p>
“叫我东家”原清萦面色如常，并无太大波动</p>
“二姑娘……”什么东家，她担得起吗？</p>
“我不是二姑娘，别忘了我已经成亲了，是原府家主，你们都在我手底下干活，咱们先礼后兵以你们多年的管事能力，这样的账目好意思给我看？”她冷笑，将一本本账目不清的账册往他们面前扔</p>
“二姑娘，你没当过家，不知道我们的难处……”一名掌柜涨红脸，想为亏空千两银子的账册辩说</p>
“叫我东家”</p>
她纤指往茶几上轻点，一叩一叩的声响让人不自觉的搀眉，感觉往人心窝上敲打</p>
“二……好的，小东家，年底盘帐确实有一些小问题，不少商家因为老东家的死而扣着货款不给，有的拿了货便避不见面，我们也是很为难”</p>
“东家就东家，何来小东家还有，你们也不要欺我年纪小，见过的世面不多，你们是打小看我长大的叔叔、伯伯，我的个性怎么样，不用我一一提点吧！”真要欺她也得掂量据量，她从来不是能任人欺瞒的主儿</p>
众人面面相觑，笑得僵硬，想起二姑娘往年的种种劣行，还真是心有三分惧意，她根本是放养的野小子，疯起来跟头小狼没两样，她是真会咬人，不跟人开玩笑的</p>
原中源没有儿子，因此将性格开朗、活泼大方的二女儿当儿子养，打她能开口喊爹的年纪便带着她东走走、西看看，连出外做生意也扛在肩上走，十足的宠女溺爱，让她跟在身边学几手他做生意的手段</p>
久而久之，原清萦的言行举止就跟个男孩子似，男孩会做的事她一样没落下，别人不做的事她照样学得猴精，调皮捣蛋不在话下，还常会捉弄人，忒淘气，把人整得哭笑不得又拿她没辙</p>
在铺子里做事超过十年的掌柜、伙计们，十之八九遭过她的毒手，平时不提也就过去了，但是一提起记忆犹新，她玩人的把戏层出不穷，没人招架得了，也就是这两年鲜少在家，她也收敛不少，管事的才忘了她原本的性情多恶劣，根本是个活祖宗，叫人暗暗捏了把冷汗</p>
“七月十七，周大福拿了一副镶宝石金头面赠于欢喜楼的如意姑娘，一千五百两银子未入账；八月二十一，张家生为岳父做寿，挪用柜上九百二十两买了一幅字画，未归还；九月初九，李扬在府中办了重阳宴，席开百来桌，用银三千两，还是从铺子上拿的；十月初八……”</p>
在场的个个直冒冷汗，春暖花开的时节还是有点冷意，他们却觉得全身很热，热到想跳到刚化冰的河里冷冷身子，别一下子爆开了，连家中妻小都不知晓的隐秘，为何小东家知道得一清二楚，连日期和用处以及金额都无错误</p>
“……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她爹念旧，可以任由他们动动小手脚，若是他们能依以往的态度办事，她也能放点水，不让人太难看，只可惜有人给脸不要脸，非要踩她的底线，叫她不得不拿人开刀</p>
“小……东家，不过是一点小钱，何必斤斤计较，我们每年为铺子赚进不少银两，给个红利也不为过”小丫头当家果然不成气候，几千两银子也放在嘴边说道</p>
“我们原府没给你们月俸，全是白干活？”拿人银子不用当差吗？难道白养着一群乞丐</p>
“这……”众人无语</p>
“十七万八千九百六十二两，这是二十多间铺子的总数，你们敢说是小钱吗？”她找了十二个账房，日以继夜算了十余日才算出来，她猛然一看惊呆了，不敢相信底下人敢这么贪！</p>
“什么，十七万八千多两……”天啊！他十年也赚不到这些银子，真是惊人</p>
“不会吧！我也才拿两千两……呃！借，没敢贪……”不算不知情，一算吓死人，快把人的胆子吓破了</p>
“真的吗？有这么多银子，老东家还能忍？”</p>
简直是硕鼠，咬自家米袋，真叫人汗颜</p>
拿了银子的人都很心虚，他们以为不算什么，拿个零头而已，谁知你拿、我拿、大家拿，累积起来是大户人家的身家，良心尚在的掌柜觉得对不起老东家，辜负他的信任和栽培，十几年的主雇之情像是笑话</p>
“我言尽于此，你们也不妨多想想，看看我们要怎么走下去，至于这些账册，你们拿回去看看，半个月后再交上来，我给你们一些方便，但至少账面做的好看一点，百两以下当是打赏，多的自个儿衡量，不要说我没给你们机会……”他们肯来也算给她面子，她会给条活路走，至于缺席的人……</p>
“……是的，东家，我们明白了”初生之犊不畏虎呀！小丫头的手段不输老东家，青出于蓝</p>
给了一棒子再送上甜枣，一捉一放间着实大气，给人进退得宜的余地，没一压到底</p>
“回去告诉那些未到的人，三月初十我会在迎宾楼宴请各位，请务必出席，还有带上能见人的账册，该上缴的银子一两也不能少，谁想心存侥幸先来问过我”杏眸清冽，朝众人一睨</p>
“是”这是要秋后算账了</p>
好在他们来了，能得到些许宽容，拿乔摆高姿态的人可怜了，不知东家要怎么对付底下的掌柜频频拭汗，暗自吁了口气，庆幸自个儿没白跑一趟，不然真要倒楣了</p>
“我丑话说在先，希望你们牢记在心，同时转告其他人，不要以为拿了我的银子就能吞下去，小心噎着了”原清萦停顿了一下，端起茶杯一啜“顺便提醒一件事，我成亲了，你们应该知道我相公是谁”</p>
“龙涛将军”一人语涩的说出</p>
“对，龙涛将军，也许在座的有人认识他，他曾是我们原府的养子谢天运，不要说我吓唬你们，他底下有十几万的兵，千名斥候，若有人见苗头不对想卷款潜逃，他手下的斥候万里追踪，一旦捉到人直接送衙门，别自做聪明认为能逃得掉”</p>
她话一说完，送客</p>
鱼贯离开的众人背都湿了，全是汗，吓的，他们回头看了一眼就赶紧走开：心口还狂跳不已</p>
东家了得呀！不仅当场给人下马威，直言不讳情面只讲一次，日后皮绷紧一点，别让她逮到错处，还把身居高位的将军夫婿搬出来当镇山神石，叫人不要妄想心存侥幸，否则这颗大石头是会压死人的</p>
快走、快走，别再逗留了，不然她又想起什么拿人开刀，遭难不说还丢尽脸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