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第319章 绣秋欲言又止，小姐神色轻松，好似真的无事了，可方才她瞧得真切，太子望向小姐的神情却是极不一般，还将小姐剩余的荷叶汤用完了。天呐，那可是太子！
“怎么了？你这丫头在想什么？”王辞华已将绣作收拾好，转头发觉她神色不定，便是问道。言罢，又是严肃道：“绣秋，你可别学小茹那般，太子的门第不是任何人都能进去，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安稳度日的。”王辞华一时以为绣秋是想不通，想要攀龙附凤了。
“小姐，我不是。”绣秋闻言极力解释。她已清楚王辞华的为人，这位主子定然会给她一个安稳的将来，现在就跳出去，她还没那么笨。绣秋是打定主意了，绝是要缠着小姐一辈子。
“没有就好，院里的丫鬟也都约束着。成府不是家里，又有太子在，万事小心。”王辞华吩咐道。绣秋赶紧应了。
王辞华又问了吃食可备了，绣秋笑道：“绣满那丫头得知府里的大厨是从前的御厨，将糕点做完就窜到府里的厨房去了，想必白糖糕的事儿就要揭开了。”说着颇是无奈一笑道，“小姐，咱们又要吃好几日的糕了。”
“不怕，这回是在成府。糕做多了就往太子院里送，左右他爱吃。”王辞华大手一挥，丝毫不担心的。太子方才可是将一桌子的吃食都用完了，足见其对绣满手艺的喜爱了。不过，她记得荷叶汤还有大半碗，怎么都空了？
王辞华自然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绣秋手脚麻利，许是早收拾好了。王辞华只是将绣作又细心备好，想了想也不框在玻璃里了，只让绣秋拿出针线，将绣作如画一般表起来。
王辞华笑道：“外祖父大抵会喜欢吧。”绣秋在旁笑道：“只要是小姐的手艺，成帝师定然是喜欢的。”
两人说着话，王辞华心中想起那位外祖父，弯了眼睛一笑，前世受他照顾颇多，今世也承蒙他记挂，却在今日才能见到。
绣秋伴在王辞华身边，两人往外院去。其实，在大门大户里，一个女子贸然是不能进外院的。不过，成帝师已告老还乡，身上并没有公务了，而且王辞华事先也请示过，如今进外院倒是顺利。
成帝师还在练字，王辞华先在厅里坐着。四周只有几幅书画，都是意境高远之作，却也看不出究竟是哪位大家的手笔，其余摆设一件也没有。厅里所用的座椅做工结实，质地极其不错，款式却是很朴素，就像一般人家的座椅。王辞华经历过长公主嫁妆采办之事，眼光更毒辣，这里一张椅子的花费，都能抵得上林院整个院里的家具了。这才是显贵世家吧。
厅里，她只来过一次，就是从成府离开的那日。成帝师重重叹了一口气，只让王辞华自己保重，就离开了。而今世，她不会再被人呼来唤去，任意摆布，想必成帝师也会欣慰了吧。
少顷，厅里就走进一位老者，留着苍白的长胡须，穿着长衫，走路步伐极其稳健，面容红润，头发半白。王辞华抬头，就是一双极其睿智的眼睛，他看向王辞华笑道：“辞儿。”
“外祖父。”王辞华双眼垂泪，本想奔上前去，却又停住了，安安稳稳行了一礼，才是起身哽咽道，“辞儿好想外祖父。”
“辞儿长大了。”成帝师将外孙女扶起，慈爱得一笑。王辞华长得不全像王夫人成月，也不像王年昼，只是从五官能看出两人的样子，但眉眼却是像极了这位成帝师，或者更像是成府另外一位太老爷。
“你长得很好。”成帝师拍了拍王辞华的头，又是一抚长须笑道。成帝师素来不是寻常人物，如今不在朝野更是仙风道骨了。王辞华却是不由份将自己这几年的委屈全部道来，最起码眼前的这位老者是可以完全信任的。
成帝师一直听着，看着从未见过面的外孙女一点也不陌生，好似一直看着她长大，与成风归丝毫无异，甚至还多了几分怜惜。小小年纪，如此心计，着实可怜。
成帝师长叹一口气，道：“因缘际会，你年纪尚小，却很努力。好好对待来者，去者也不必难过。”
“是。”王辞华按了按眼睛，外祖父的话她记下了。
“山雨欲来时，此雨一着不慎能引起惊涛骇浪，你已在其中，只能小心行事。万事随缘，看到只当没看到，听到也只当没听到。等一切都过去，自然会有你的好出息。”成帝师又拍了拍王辞华的头，一脸慈爱。
“我省的。”成帝师的话已是点明她接下来的路。她来求见成帝师，便想求得一个主意。王辞华将泪全部擦去，转而从旁边拿出绣作，将其展开，笑道：“辞儿也不知送什么。想起外祖父还看得起辞儿的针线，就绣了这一副画作。”
成帝师见状，郑重细看了，连称了几个好字，就吩咐下人将绣作挂在墙上，瞧着摸样是真喜欢，而不是让王辞华放心。
“母亲屋子里也有一面，正是用这种手法，我瞧着母亲很喜欢，便请了哥哥的丹青，我依样绣上去。”王辞华笑着，不时揣摩成帝师的神色。
“你母亲屋子里还有一面穿衣镜吗？”成帝师的神色一向淡淡的，他研习人世间太多的学问，一切世俗在他眼中已不是通常的意义，可说起王夫人成月，他的神色又成了一位父亲。人世间最普通的父亲。
“有的，整面的穿衣镜，镶嵌的红宝石。母亲走到哪里居住，都会将这面镜子带上。”王辞华回答道。成帝师想问的不是镜子，王辞华明白，他想问王夫人过得好不好，是不是还如从前一般。
可怜天下父母心。成帝师这是想从未见面的女儿了，王辞华将王夫人的情形仔细说了，倒让成帝师略有安慰，并没有如他们夫妻想得哀怨凄冷。
祖孙两人聊了一通，成帝师越发欢喜这个外孙女了，言语有条有理，又是极其聪慧，处事得当，真难为不是成府的孩子，并不能时常见到。不过，成帝师向来是看开世事的，并不执着。他亲自送王辞华出院，又是笑道：“你母亲那里的东西并不必在意，只是俗物。不过，有几件瓷器却是难得。”说罢，就顾自走了。
很寻常的一番话，王辞华当下没放在心上，转而与绣秋回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