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第261章  在成帝师的信中，言及朝中形势，两派相争已蔓延至江南，到了不得不站队的时候了。成帝师信中并没有令王年昼一定要选择太子派，但言辞倾向却是如此。王辞华记得，成帝师为清流，可与太子相交甚好，当年又是太子的启蒙老师，若是不倾向太子，反倒是奇怪吧。

那位有些阴沉的少年啊，王辞华想起几年前与太子匆匆一面，相比素未蒙面的大皇子，王家投诚太子似乎也是不错。

但是，如今王家的形势错综复杂，王辞华并看不透，而消息也扑朔迷离的。她想要得到一个答案。王辞华看向父亲，要是到现在，他还不愿与王辞华透露出实情，王辞华对王家真是要失去信心了。

“三小姐，还记得那位长着山羊胡子的幕僚吗？”王年昼有些犹豫，江先生却是先行开口了。

“那位先生？”王辞华想了想，还真有印象的。此人瞧着特别不合自己眼缘，衣着华丽，整个人看来就是自负自大。

“正是那位，他献策说服大人将苏家的女儿接来府里，又是旁敲侧击，令大人投诚王家，又悄无声息取走王家部分贵重物件，如今已没有踪影。”既然王年昼没有阻拦，那便是能说的。

“怪不得父亲称是有内贼了。”王辞华闻言点头，又是疑惑道：“既然那位先生已没了踪迹，为何还在府里搜查？”她想了想，不禁皱眉，抬头问道，“父亲，难道我们府里有内应？”

“三小姐果然聪慧。”江先生闻言不禁称赞，随即又是道，“很是难说，那位先生是知晓府里的情形，他此番又是怀恨离去，难保不会勾结府里的人来个里应外合。王家现下是要紧的时候，后宅绝不能出了乱子。”江先生自然不会说山羊胡子为何是怀恨离去，幕僚间的争斗不亚于后宅女子争斗的。

这一番话说来，王辞华倒是有些明了。有内贼不假，但多是防范为主。平素遇着此事绝不会如此大动干戈，而今王家是站队关键时期，被小人钻了空子可是涉及前程性命的大事了。

面对未知是最恐惧的，当一切渐渐明了，便不再心慌惊恐了。王辞华闻言，就放下心来，此事不涉及大房要事，她一贯相信父亲和旁边这位江先生的能力，只要有他们在，这些都是能安稳的事，且又得了成帝师的书信，王家站队的难题也迎刃而解了。

王年昼了解一件大事，心里顿时放下一大块石头。有了这封书信，王年昼更加对自己的决定有信心了，而且成帝师提出，会为他作担保，投诚也不是难事了。

王辞华还是知晓官场瞬息万变的，她又是恭敬道：“父亲，还请速速回信，女儿已请那位送信者等着，直接将信送回去。”难保父亲不会再被旁人左右，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将信回了。

王年昼闻言也不禁夸赞女儿一句，行事稳当了。王辞华一笑，起身侍奉父亲笔墨，江先生则在一旁想着措辞。少顷，一份投诚书，一份与成帝师的回信迅速赶出来。王年昼令王辞华将信拿着，交与那位送信者。王年昼对女儿的信任达到了空前的程度，如此要紧的两封信，交给王辞华完全放心。

王辞华接了信，贴身放着，郑重道：“女儿必定不辱命。”

王年昼点头，微微一笑，面上已然是轻松许多了。

“父亲，辞华还有一事。”王辞华又是恭敬说道。

“有何事？”王年昼笑问道。

“有位柳公子求见父亲。”王辞华其余也没说。

王年昼闻言又是皱起眉头，柳公子？不就是故友之子，他从前派人去寻，却好似消失了一般，怎么会忽然出现，还令女儿传话。

“那位柳公子与女儿在落花河的酒楼相遇，只说要断绝与大姐姐的关系，但想见一见父亲。”王辞华解释道。

“等此事了解，再行见面吧。”王年昼也不与女儿置气，在他看来，女儿也是为王家出力了，但他还不想与那位故友之子见面，谁知晓会不会又起了别的心思。

“父亲，大姐姐还没想通，难保不会在此刻坏了事，还不如在我们有准备的时刻与柳公子见面。”王辞华提议道。她也是如此想的，王淑华此人也是聪慧，但却很能坏事，从前是坏林姨娘的事，现在却是坏王家的事，现下只望不要在关键时刻坏了投诚之事。

王年昼想了想，便是道：“辞儿说得也是有理，既然如此，便将此事安排了。”说着吩咐烟茗进来，依着王辞华的指引，派人去寻柳书生，并约见了时间。

此事到底是内府的事，江先生并不好多言了，不过在他看来，王辞华所言也是十分有理的。

王辞华与父亲恭敬行了一礼，方是转身出门了。绣秋与绣檀在外院等着，并不能在书院门口等候自家主子。烟茗已经出去办事了。烟火等在门口，见着王辞华出来赶紧迎上去，讨好道：“三小姐，绣秋姐姐和绣檀不能进来，我送小姐出去。”说着又作势极妥帖小心地在旁边扫了扫小石子，恨不能将灰尘都为她扫开。

将将到了门口，烟火又是殷勤道：“还请三小姐与绣檀说说好话，让她别总是生我气了。”烟火是个伶俐的人，自然知晓，绣檀好言好语，也有一大半是在打听消息，而平素小打小闹，说说笑笑倒是真性情了。

“别总生你气啊。”王辞华故意拖长了声音，一下办好两件事儿，她的心情也是不错的。

烟火闻言忙是点头，但看着王辞华的神情又犹豫起来了，不知这位三小姐在想什么事儿。烟火原本觉得三小姐只是亲切仁厚，但时常被烟茗教训着，这位三小姐不是寻常的主子，要在心里恭敬着，谨慎着。

王辞华又是一笑，神情难以捉摸，但透着笑意，烟火才是放心，他的心一向大，见没事又殷勤起来，好歹等会儿能在绣檀那儿说上话。

烟火与绣檀都是活泼的性子，这两人认识时间不算顶顶长的，可性子倒是投机，就是主子没吩咐事儿，也聚在一块儿聊聊各家长短。

王辞华偶尔一次还见过两人说话的情形，不禁是想到一个词，两小无猜。王辞华笑笑，这两人倒是般配的。

出了外院，绣秋和绣檀都等在旁边，见了王辞华忙是迎上去，护卫也不拦着，反而朝两人笑笑，想来是领头护卫吩咐过。

烟火护送王辞华出来，自然又是夸耀几句，绣秋闻言就塞了一个荷包与他，绣檀则是嘲讽几句，烟火忙是将荷包递与绣檀，讨好道：“上回我弄丢了你的帕子真不是故意的，这个荷包送你，你想买什么帕子只管去买，我也不知你喜欢什么样式的。”

绣檀也不推就收下了，见着他的苦瓜脸“噗通”一笑，又是从荷包里拿出一半交给他，两人说了几句话又是和好了。王辞华见状，朝绣秋使了一个眼色，令她留心着。只要不做出越轨的事儿，王辞华是不管的，但真要让辞院丢脸，她也是不允许的。

绣檀先行回府，绣秋陪着王辞华到了府外后巷，果真有一个小厮摸样的人在等着，见着王辞华就恭敬行礼，唤了一声三小姐，倒是不卑不亢的，很有世家的风范。

王辞华将信交与他，小厮忙是收在怀里。王辞华留心看着小厮的手，上面都是茧子，她曾在成将军手上瞧过，想来并不是一般的小厮，也是有武艺的。王辞华本是有些不放心，担心会被旁人阻拦，见状才是放下了心。

今日着实匆忙，王辞华也来不及将针线物件拿出来，只是请他带了几句请安的话，便是见小厮嗖一下没了踪影。

“小姐，这就是武林高手吧。”绣秋在旁边头仰得极高，惊讶道。她见过有武艺的人，却还没过当着她面使轻功的。

“什么武林高手啊，外祖父府上的小厮能是江湖人士嘛。”王辞华驳了一句，就与她回府了。她心里却是觉得熟悉，方才那一幕前世好似见过，今世也好想是见过。

府里依然是戒备森严，不过对辞院众人却是宽容许多，饶是如此，王辞华也约束丫鬟，不许再出门了，现下旁的事儿已了结，还是都留在院里安稳做针线吧。从信中看来，成舅舅真的要来了，王辞华心里十分高兴，手中的针线更是不肯放来了，而邱三也终于寻得毛皮，另还有许多西洋新奇之物，镶嵌在披风上一定好看。

“小姐，我的好酸，不想做针线了。”绣檀耷拉着脑袋，趴在桌子上直嚷着要出门打听八卦。

绣秋在旁训斥道：“一个女儿家做针线却是本分，小姐从不约束我们，这几日也是为了安稳才不许出门。”

绣檀得了骂，不敢还口，又乖乖坐在凳上做针线，心里可是在想念绣错，有她在，还能说说情。

王辞华见状却是对绣秋微微点头，她教导丫鬟很有一套，如今院里越发安稳，与她的管家却是分不开的。依着王辞华对绣秋鞭子糖果手段的了解，用了鞭子下一步该是要给糖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