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第260章 江先生按兵不动,沉稳地站在一旁。
王年昼微微皱眉,手指在桌上敲了一阵,才是缓缓开口,道:“原地不动却是不能了,按着现下的形势,若是不动,便是当作双方的替罪羊,怕是挨不到下一届了。”显然,大皇子拍与太子派因为纹筑书院的争斗,已经将双方角力场所投在了江南地界。其余同僚纷纷站站队,有些是已经选了派别,有些还迟迟未定,但在近日也会各投其主。
王年昼是没料到双方争斗会蔓延至此,原还打算再拖一阵的。王年昼说完,就看向江先生。他也微微点头,道:“大人想得明白,如今处处是烟雾笼罩,鲜少有人看得清,不过都是当了瞎子,乱摸着过河罢了。有人摸着桥,就顺势过桥了,有人还想再等一等,就上了船。大人是想坐船,还是过河?”
过河是到了对岸,好似是光明一些,但仍旧不知如何?而过船则是到达完全不同的地方,新的领域。其实,江先生所言还是有典故的。
一日,圣上微服私访,大皇子与太子都在,到了一处河边,分别有一座桥,一条河。圣上问两人,想往哪里走?大皇子答:“桥的尽头就在对岸,看得清楚。”而太子则是用手一淌河水,道:“乘船而往,怎不知是世外桃源。”
“坐船,还是过桥,大人如何打算。”这回江先生并不给王年昼思量的机会了,他句句话都逼着王年昼做选择。
王年昼又是思量一阵,在江先生的紧逼下,才是吐露出来道:“过桥又如此,对岸看得清楚,与岸的这边一模一样,不过是河的倒影,还不如不过河。而乘船而往却是不同,不管是世外桃源,还是更贫瘠之所,总是不同的光景。无论如此,都是开辟的奠基之臣。”
王年昼行事从来谨慎小心,这番话放在寻常是断然不会说出来的,而现在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好似将满腔的抱负都吐露出来了。他的确专营官道,但在官务上,他也是从来不差的,在办事能力上,可说是本城大人中最利落的了。
江先生闻言也叹了一口气,并不是觉得王年昼所做的决定与自己意见相左,而是放松的表现。江先生本身也是意属太子派的,他已猜出王年昼会择太子,虽然在山羊胡子的挑唆下,王年昼微微偏向大皇子派,但江先生还是深觉王年昼是有自己的抱负的。而且,江先生也做好了王年昼投大皇子派的准备,届时他会离开王家,另则其主。
在同僚之中,王年昼一向表现得小心谨慎,就是府里的决策也是安稳为上。按着王年昼的性子,若是选择派系,该是择行事继承本朝圣上基本决策的大皇子,而不是作风激进的太子。要不是江先生与王年昼相处良久,深知王年昼抱负,也不会猜到是太子。
王年昼隐隐还是有些犹豫,真要投太子派,现在真是时候吗?而且他还真没保荐的人。
江先生出谋划策道:“不如请示成帝师?”
王年昼皱眉:“成府说到底已经与我们王家十来年不联络了,现下因着辞儿的热络,方是有些和缓,上回已暗示该静待时机,现下再去问,按着成帝师的性子,怕不会有回应。”
“不妨请三小姐写信?”江先生闻言就灵机一动说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显然王年昼还是有些抹不开脸。
他们正谈着,烟茗在外敲门,声音显得很急迫,道:“老爷,三小姐有信送来,只道是立刻要交给老爷。”
王年昼闻言,与江先生对视一眼,赶紧道:“拿进来。”
烟茗忙是将信呈上,低头恭敬道:“小姐有事急见老爷。”
王年昼接了信匆匆一瞧,眉头顿时就展开了,闻言不禁笑道:“请三小姐过来。”说着将信递给江先生。
江先生看完,也是眉眼带笑,道:“大人,倒是有一位十分能干出色的小姐呢。”
王年昼此时也一拍桌面,笑道:“倒不是因着此事,府里如今三个丫头中,还真是辞儿最有远见。可惜不是男子,不然定然会为王家光耀门楣的。”
“大人,小姐就是身为女子,一样能为大人分忧,为王家光耀门楣。”江先生倒是一直很看好王辞华,这位小姐可不是府里一般只懂得绣花做针线诗文的女子,也因而江先生总是对这位小姐有所关注。
王辞华得了话,便是匆匆过来,一路上护卫都不拦着,到了书房见江先生也在,便是与两人都行了礼,江先生自然不受的,忙是拦了,嘴里直喊:“使不得,使不得。”
王辞华笑道:“使得,江先生为我们王家劳心劳力,自然值得辞华一礼。”
王年昼闻言不禁一笑,道:“你便是受着。”王年昼即使发话了,江先生也不敢受全礼,只侧身受了半礼。王辞华行了礼,又是笑道:“既然江先生受了辞华一礼,可要尽心为父亲办事。如今此事事关王家未来,请先生尽心了。”
王年昼与江先生见了信已心情大好,得了这句话都不禁笑了。王年昼也鲜见得打趣道:“我们家辞儿的礼可是金贵呢。”
江先生也作势做了一个苦脸,道:“早就知晓三小姐的礼不是好受的。”这回连王辞华自己也笑了。
王辞华说话间,又是道:“祖父也给辞华一封信,父亲,府里的前程都在父亲一念之间,女儿没有说话的份,但若是父亲有吩咐,女儿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王年昼点头道:“你已然做得很好。我未曾吩咐的事,你都知晓如何行事,比你那两位姐姐着实为王家尽心了。”他这番话说得真心实意。王年昼还未吩咐王辞华写信,她却已经将信拿来了,可以说这件事要是成了,王辞华是有功劳的。
“父亲,女儿只知王家如今遭了事,却不知是何事,除了祖父信中之事,可还有女儿能尽心的?”王辞华这也是在问府里的实情了。王辞华只知晓成帝师所言的大事,却不知究竟实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