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有点怕
豆丁抬头看了看那三条野狗，其中一条他还很面熟，而且豆丁能很轻易地看出对方的不怀好意，他有些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佯装镇定地绕了个圈儿，从三条野狗的身边低头溜过去，一边溜一边念叨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不过豆丁奇奇怪怪的心理暗示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野狗们很快就再次将他围住，为首的道泽亮了亮他的尖牙，阴阳怪气问道：“小子，往哪儿去啊？”
豆丁挺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问道：“你们……要干嘛？”
“不干嘛。就是爪子痒痒，想找个沙包揍一顿。”道泽扬了扬下巴，“诶，我问你，你跟那只死黑猫到底什么关系？”
豆丁往后蹭了半步，不满地嘟囔道：“他有名字的，他叫阿夜。”
“我就乐意叫他死黑猫。”道泽走过去，抬起一只爪子搭在豆丁的身上，说道：“你跟他是朋友吧？”
豆丁很缓慢地点了点头，不晓得对方问这件事情做什么。
“这就有意思了。”道泽向另外两条野狗瞥了一眼，两条狗心领神会地压低脑袋露出尖牙，道泽则继续对豆丁问道：“你怕我们不？”
豆丁没有回答，但能看出来他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道泽带着嚣张的笑意，“怕就对了。哥几个给你指条明路，你回去朝那死黑猫咬一口，必须见血见窟窿，但可别咬死了啊，他的命是我的。能做到不？”
豆丁声音也变得颤颤的，但是态度却很明确，“做不到，我不会咬阿夜的。”
“做不到？”道泽眼里缓慢地蕴起凶光，“做不到的话，你今儿可就要死在哥几个的手里了。你是选他的命，还是选你自己的命？嗯？”
另两条野狗喉咙里开始发出低吼，两双狗眼里似乎能迸射出杀气。
见到这种情景，豆丁嘴巴一撇，很没有出息地“哇”一声哭了出来，甚至弄得几条野狗俱是一愣。
“怂炮！”道泽大骂出一句，向前凑近一步吼着问道：“选啊，你到底选谁的命？”
豆丁被吓得越哭越大声，边哭边快速往后退，胡乱地念叨着：“别过来，你们不要过来啊……”然而三只野狗紧逼不舍，汪汪地冲着豆丁吼叫。
不远处，阿夜和澄灰的耳朵不约而同地动了一下。
“是豆丁！”阿夜很快反应过来，暂时放弃研究那张啤酒海报，连忙往胡同口奔去，澄灰也跳下屋顶，随阿夜一起奔出去。
奔到胡同口外，阿夜和澄灰正好就瞧见那三条野狗吼叫着逼得豆丁连连后退，而那几条狗相互纠缠着、威胁着，没有在意豆丁身后转弯处，拄着拐出现的老人，下一刻，不断倒退的豆丁就用圆胖的身子将老人撞倒了。
老人倒地后，不管是狗叫声还是哭泣声都戛然而止，三条野狗歪头看着地上的那个老人，他们显然没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插曲，豆丁战战兢兢转过身，呆愣愣看了老人一眼，然后意识到自己惹祸了，“哇”地比刚才哭得更大声，边哭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老人显然没听懂豆丁的话，他用手肘撑着上半身坐起来，握紧了手中的拐杖，接下来的一幕让周围的几只狗子乃至过路的行人都怔住。
老人抄起手中的拐杖，很精准且很用力地打在了豆丁的头上，边打边骂：“这他妈谁家狗不拴绳？啊？我他妈打死你都算轻的……”
两拐杖下去，豆丁就已倒地不起。
事情发生得太快，三条野狗互相望了一眼，心知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四爪一登，飞速逃走。
而那暴脾气的老人还在用拐杖猛击已经一动不动的豆丁的脑袋。
这时开始有路人前来围观，路人脚边还有一只黑猫也挤了进来，接着是一只黄白色的猫后面跟了一个中年男人。
这中年男人正是五金店的主人，他当时正在店内听京剧，京剧声音很大，导致他没有听见外面的喧闹声，是澄灰闯进去咬住他裤脚使劲儿地往外拖才将他拖出来的。
五金店老板挤进人群里，看见眼前的情景，连忙喊了一声：“干什么？哎，老头子，这不能打了。”然后上去夺过老人的拐杖。
澄灰不关心五金店老板和那老人之后吵了什么，他和阿夜凑到满口鲜血的豆丁面前，阿夜用爪子轻摸了摸豆丁的喉咙，“喂，豆丁，你听得见我吗？”
豆丁眼角也渗着血，但眼珠仍然能转动，他看着他面前的两只猫，有豆大的泪珠掺杂着血液滚下，他有气无力地说道：“阿夜，澄灰……我头痛……我有点害怕……”
“不要怕，”阿夜说道：“你的主人在这里，豆丁，你不要睡过去……”
阿夜一句话还没说完，豆丁已经被五金店老板抱起，一条粘腻的血线顺着豆丁的嘴边淌了下来，豆丁最后模糊地唤了一遍两只猫的名字，然后就被五金店老板抱上了正好在路旁停下的一辆出租车，将他送往他常去的宠物医院。
澄灰不死心地追上去，一路跟着那辆白绿相间的出租车疯跑，还在后面大声喊着豆丁的名字，他开始能隐约地透过车窗看见坐在里面的五金店主人，但是出租车在穿过一个十字路口后速度越来越快，体力不支的澄灰也只能放任它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到最后，澄灰颓然地坐在马路中央的双黄线上，车流从他身边嗡嗡地擦过，澄灰耷拉着脑袋问道：“阿夜，豆丁他会没事吧？”
然而这句话并没有得到回应，澄灰抬起头四处望了望，“阿夜？”
周围并没有那只黑猫的身影，澄灰这才意识到阿夜并没有在附近，他以为自己追着出租车跑的时候阿夜就在身后，但现在看，阿夜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跟上来。
澄灰站起身来揉了下落进眼睛里的灰尘，他在想阿夜现在会在哪儿，忽然一个念头闪过。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