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儿女上街买新衣
日子在吵吵闹闹里继续着，学校里的放了假，那人也从南京回了家。
眼看年关将至的一天，那人问两小要不要新衣，两小一时无从回答。一边的开心耳朝他们点点头，两小也就会意，同声说要。那人破天荒掏出一叠钞票，说是给他们买衣服。
今年经济紧张到不敢有任何打算的开心耳，正愁小孩的衣服没有着落，见状也有些惊喜。娘仨决计，吃过午饭就去。毕竟已是二十五、六，再迟，款式就没得选择了；里里外外全赖开心耳一人料理，再迟，开心耳真挤不出时间了。
吃饭时，那人拉开架子，坐在上首。儿女们见俏，夹点菜，早溜到边上去吃。吃得好好的，那人一根筋又翘了起来，先是骂骂咧咧数落了一通开心耳，越说越起劲，顺势举起端手里的碗，连饭带菜，全反扣在了桌子上。还不解气，又抓起那碗，“哐当”一声，狠命朝地面砸去。近来，这人就这脾气，情绪一上来，就没法控制。
儿女们早已习以为常，忐忑张望了一下，仍只顾吃饭。只是没了言语。
“无缘无故，摔给谁看？也好，马上过年，正好你的姊妹也来看看，你这个哥，在家有能耐。”
儿女吃完饭，开心耳示意他俩快走，留他们的爸爸一人在家发神经去。正一根接一根猛力吸烟的那人，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又瞧了瞧地上的碎碗，发现竟然没人替他收拾，立马挡住大门，不许出去。
“带孩子们买衣服！”
“没明天了，正好今天？”
“二十六了，过年还剩几天？”
“不许去就是不许去，老子的话是放屁，相信你们谁敢走？”
瞅准他去续茶，开心耳示意倆小与自己赶紧去车上。没等娘仨进到车里，他早已凶巴巴追来，“回去！我没答应的事，试试看！”
僵持下，那人坐到了车里，大有不达目的，势不罢休之态。
“上学哪里上得进，这么笨！亏我还给钱你买衣服！”他手指老二，破口大骂出了实情，原来责怪他们没有及时帮他收拾掉桌子上，他自己到的饭菜，打扫走他砸的那些破碗片。
“留着过年，留着过年，今天，不帮老子收拾妥当，谁也甭上街。”他凶神恶煞的扬言。
禁不住他再三的淫威，呜呜咽咽老二含着泪水，回家收拾起这个臭男人自己一手造就的残局。
娘仨终于如愿出发。老二是个机敏又心地善良的姑娘。文文静静，见不得粗鲁。而这两年确实苦了这个温文尔雅的二姑娘。
那一年，为了做生意，生下老二刚满两个月，开心耳就怀抱老二来开店。老二也乖巧，让她躺在冰箱上，呼啦啦开心耳连拖带拽，将冰箱拉进拉出，她不哭也不闹。后来实在照应不下来，就找了个奶奶帮忙照看老二。奶奶自己胆小，事无大小，也常常唬吓老二：“这个不能做，警察要来！”
等到发现老二的这一息事宁人的性格，开心耳总觉对老二有愧歉。那年，要去安徽九华还愿，夫妻需要分床而睡，开心耳一番安排后，自己睡老二的床。睡前，开心耳发现老二床上还是天一冷时，换的薄棉被，心想，这孩子不知道冷，自己忙疏忽了，她也不支一声。睡到半夜，开心耳整个人没有睡热过，而且是越睡越冷，赶紧跑到三楼，抱来一床厚棉被压上，睡着睡着，才渐渐暖和起来。开心耳再也忍不住，泪水流了下来。都怪自己忙于生计，只得找别人帮忙照看，而养成了老二这种胆小怕事的性格。
开心耳打算生儿子时，不得已，又请回奶奶帮忙照看老二。后来五个月出怀，家里待不下去，得出去避避风头，就干脆将老二托付给了奶奶。奶奶也帮照顾的不错，开心耳从老二大便的顺畅，知道老二在奶奶那里过得还好。
开心耳生了儿子回家坐月子，老二幼儿园放学回家，自己脱了鞋，爬上床坐到另一头，一言不发，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一个劲沿小脸庞滑落。
“丫头，别哭！快喊妈妈！看！妈妈帮你生了个小弟弟！”奶奶看见老二莫声莫气只管流泪，赶紧过来哄她。
老二也不答话，也不喊人，还是只顾在那无声落泪。后来，奶奶连哄带骗，好不容易才带走老二。
没过多久，老二再去幼儿园，总不忘叮嘱：“妈妈，弟弟不听话，你不要打他！你好好说说就可以了。妈妈，一定不能打！”
弟弟小，睡摇篮，开心耳招呼老二帮忙看护。老二看护，过不了多时，弟弟就醒了。开心耳纳闷，才睡一会呀。有一次，也是老二帮忙看护，开心耳打摇篮边经过，瞅见老二，正掀起弟弟的衣领，撩弟弟的嘴巴。怪不得呢，这个老二！
弟弟能走路了，店里待不住，老喜欢往外面跑，好多次，开心耳还没察觉，老二已将弟弟领了回来。
早几年，老二是护着父亲的。开心耳和家里那人一吵闹，拿走枕头，铺盖，老二就偷偷取来，塞给父亲，她说：“妈，爸爸好可怜！”
去年开始，那人整个变了！变得絮絮叨叨，骂骂咧咧，扔东摔西，成天让人提心吊胆，不得安宁。动不动还动手动脚，采取恶劣的暴力行动，常常让整个家庭惶惶不可终日。
老二开始护着开心耳，总是担心妈妈挨打。一看到开心耳不开心，就会急切询问：“妈妈，你怎么啦，不开心吗？”
有一次，逃出去了的开心耳，窝被封了门，夏天车里有蚊子，晚上偷偷潜回，就是待在了老二的房间里。
又累又困的开心耳，倒头就睡着了。半夜醒来，老二还在那里窸窸窣窣写着作业。老二上高中以来，一直自己骑车来去，这帮开心耳省了多少事。
今天，那人自己摔了碗，非要别人来帮他擦屁股。结果无缘无故被指责一通的老二，呜呜咽咽，是含着泪去收拾的。开心耳觉得是自己的无能拖累了儿女，一路上，开心耳觉得太委屈了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