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像狗一样
第20章像狗一样
此时此刻，大梦惊醒回过头来，尼奥尼突然觉得，如果在听雷淋雨、追逐闪电的时候，旁边有一个傅纯钧，好像还很不错。
傅纯钧一定不会大吵大闹，不会叽叽呱呱说乱七八糟没有意义的话，这位长相堪称标准的东方美人向导拥有最深邃的黑色眼睛，能够包纳世间的一切。
——美人只配强者拥有。尼奥尼舔了舔嘴唇，如果这个世界只有唯一一个强者，他很自信那就是自己。
当然前提是，身体得快一点好起来。
尼奥尼欠身坐到了傅纯钧的桌子上，终于出声打断了傅纯钧的工作思路：“傅总，给你泡了两杯咖啡，尝尝哪个是我泡得、哪个是文抒哥泡的？”
傅纯钧一时没有理会尼奥尼，随手又翻了几页手中的文件，直到尼奥尼又掐着嗓子催了一声：“honey~”才擡起了眼来。
“你和邢秘书这么快就混熟了？文抒哥文抒哥的叫上了。”傅纯钧随口说了一句，看了看桌上的两杯咖啡，黑褐色的那杯一看就是邢文抒泡得不加一块糖的超浓黑咖啡。
“文抒哥毕竟大了我有八岁了嘛，这样不是显得尊敬一点？我也想早点和同事们搞好关系，以便更快地为傅总分忧嘛~难道是我和文抒哥走得太近、叫得太亲，honey你吃醋啦？”尼奥尼笑嘻嘻地看着傅纯钧径直伸手拿起了自己泡得那一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成分的咖啡，心情大好，伸长手臂勾过了之前放在傅纯钧办公桌边沿的电脑。
“诶，走之前忘记连电源，都自动关机了。”尼奥尼没有多想，将电脑合了起来，抱在了怀中。
机器泡出来的咖啡其实只是甜度醇度的区别，除开实在不喜欢喝那种比邢文抒的命还苦的特浓黑咖啡之外，傅纯钧对于味道其实没有什么偏好。
他慢慢啜饮了几口咖啡，又拿起刚刚才放下的文件看了起来。
“什么事啊傅总，要不要你的亲亲好助理来为你分忧啊~？”尼奥尼一手拿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一手要去抽傅纯钧手里的文件，傅纯钧躲了一下，用文件拍了一下尼奥尼的手，指了指内侧的休息间：“先去把衣服换了，你这个样子有碍瞻观，知不知道助理和秘书都是总经理的牌面？你是我的面子，我是公司的面子，要是让董事会的投资人还有合伙人或者审计人员看到你这幅打扮，公司形象和公司可信度都会大打折扣。”
“okay~”尼奥尼跳下桌子，心里想着那群人岂止看到了自己“有碍观瞻”，还看到了总经理助理在茶水间满地打滚呢。
尼奥尼心情大好地勾起嘴角，简直想哼两首歌，他顺手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丢在了办公椅上，走进休息间，在傅纯钧的衣服里挑拣起来。
尼奥尼与傅纯钧身高体量都相差无几，但他穿惯了没有束缚性的衣服，傅纯钧的衣帽间里全都是各式各样剪裁得体的订制西装，没有尼奥尼平时穿惯了的运动服和冲锋衣。
尼奥尼挑来捡去，最后选了一身较为宽松的浅灰色休闲西装，里面随意搭了一件条纹衬衫，将袖子挽了起来。
什么领带什么领结的，他不知道，他不会系，再说了，戴着项圈怎么系。
想到这里，尼奥尼的动作停了停，擡起了手来，手指触碰到了颈项间的硬质皮革。
他安分了几秒钟，转过头走了两步，来到了休息室的穿衣镜前。
暗红色的电击项圈勒在皮肉上，正中间的位置有一段铜色的金属扣，上面缀着一个金属圆环，是为了链接牵引绳设计出来的。
尼奥尼的指尖来回拨了拨那个有些分量的圆环，眼神显得有些迷惘。
一向崇尚自由的野兽，怎么总是会向往被一个向导驯化呢？
尼奥尼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将自己额前的碎发向后梳去，瞪着镜子里的自己。
——为什么会觉得，傅纯钧没有为他挂上牵引绳这件事，让自己觉得很可惜、很空虚呢？
尼奥尼放下了手，不再打算深究，晃晃悠悠走出休息间，再一次来到了傅纯钧的办公桌边，手一撑跳过了桌子，故意碰倒了傅纯钧整理好的一叠文件。
傅纯钧无语地看着足足二十公分高的各种文件夹噼里啪啦地滑落在地，又转头去看依靠在自己的老板椅靠背上嬉皮笑脸的尼奥尼。
“尼奥尼助理，你这样很难通过试用期，知道吗？”
“要不是我你怎么可能一天之内查到萨莫塔独立国的事情，傅总，我是大功臣，你可不能搞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那一套啊。”尼奥尼笑着弯下腰，毫不忌讳地探头去看傅纯钧手里已经看了许久的那份文件：“萨莫塔独立国与霍纳高合众国正式开战了？”
“嗯。”
“这不是属于国际新闻吗，你看这个干什么。”
“麟鸿制药也是国际化的大企业，这种国家之间的战争，对于公司的冲击也是很大的，尤其是萨莫塔短时间之内经历重重巨变，开战之后形式只会更加复杂，没有那么容易处理。”→
“那我帮你把萨莫塔独立国灭掉吧？”尼奥尼戳了戳文件纸，回过头看向傅纯钧，“或者我帮你在萨莫塔独立国境内发动政变，让他们成为君主立宪制的国家，原主席架成空壳皇帝受尽人民唾骂，你去空降做首相怎么样？”
傅纯钧笑了一声，原本紧绷且压抑的心情倒因为尼奥尼的胡言乱语轻松了一些，他移动手掌，隔着休闲西装和衬衫有些厚的布料、沿着尼奥尼的脊椎向上摸去，最后将手指挤进了尼奥尼的电击项圈里，用力地勾了一下：“什么梦话都敢说？”
原本就没有缝隙的电击项圈因为傅纯钧的动作更加紧束，尼奥尼轻哼了一声，从善如流地顺着傅纯钧的动作撑起身，又跪坐在傅纯钧的脚边，双手搭上了傅纯钧的大腿。
喉咙处的压迫感太过明显了，尼奥尼感觉自己甚至无法吞咽，窒息感憋得鼻腔酸胀，眼尾还真的生理性红起来一些。
傅纯钧抽出了手指，看着尼奥尼，没有说话。
“怎么会是梦话呢，萨莫塔独立国这种军队只有六万人、海军护卫舰半数都是老式火炮战舰、重型战斗机也只有六架的‘国家’，我一个人就能杀穿了。”尼奥尼将自己的下巴贴上傅纯钧的膝盖，亮着眼睛与傅纯钧对视，“纯钧哥哥~就算你服役期的时候和我遗憾地、惋惜地、扼腕地错开了，后续也能在报道里看到过一点我的战绩吧？”
“比如呢？基文来赛城国被你以护卫的名义干涉军权，整个国家一夜之间炸成灰烬？或者提执的匹星湾整个滩涂都被你分裂沉入海中？还是腓奥帝国的皇族尽数被你封死在山洞里，至今没人敢去营救、恐怕早就活生生地饿死了？”
“嘿嘿，应该还没有全都饿死吧，他们最后多半会互相吃的。”尼奥尼咧开嘴笑着，倒是显得纯真，“事情都是首席吩咐下来的，我只是照办了，最多——因为经验不足，行事处理上有那么一丁丁点的潦草。都说了嘛，我是没有感情的人形兵器、是国家的财产啊，总是有人说我身为特种人过度干涉缪特国家的政府权威，说我行事残暴血腥什么的……咱们双塔联合基地不还是为缪特政府服务的，执行的都是那些人自己下达的命令啊。他们打起仗来炸弹导弹燃烧弹可以像糖丸一样丢，我捏爆一个人的脑袋就变成不可原谅了。”
“怎么，你还委屈了？”
“不委屈，捏爆人脑袋的感觉可好了，特别解压，honey，下次我也带你一起试试。”
“……”
傅纯钧摇头，心里暗自叹气，手指狠狠地捏了一下尼奥尼的鼻梁：“谢邀，我不感兴趣，我只关心我的公司。”
“为了你公司把萨莫塔独立国灭……”
“收声，我不用你干这个。”傅纯钧对着尼奥尼比划了一下，尼奥尼干脆跪立起来，愣是将自己整个上半身挤进了傅纯钧的双腿之间，张开手臂环抱住傅纯钧的腰，将头贴上傅纯钧的胸膛，笑眯眯地问：“那傅总想让我干什么啊？干什么都可以~我是最听话的乖孩子了，什么指示都照做~”
“先把你弄倒的这些给我收拾回来。”傅纯钧目不斜视地指了指地上散落的各式各样的文件夹，喉结动了动，迟疑了两秒，又压低声音补充：“像狗一样，用嘴捡。”
尼奥尼先是怔了一下，而后飞快地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地擡起头来，自下而上去看傅纯钧的眼睛。
乌黑的眼珠没有任何波澜，也没有任何情绪，好像尼奥尼不这么做，傅纯钧也不会计较、只是开了个玩笑一般。
但尼奥尼却在这一瞬间，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