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平淡的生活

周六晚上，曹子慧回家吃过饭，被父亲喊到书房喝茶。曹子慧喜欢奶茶，咖啡，就是不喜欢喝他的茶，浓得发苦，毫无乐趣。

“阿慧，检察院领导对你还好吧？”

“还好啦！”

曹子慧对他心不在焉，想要回房玩电脑，这两天他和林思武聊得很开心。

“你到检察院有一年没？”

“差不多，去年八月份去的。”

曹子慧望着父亲，心里愤懑。

“他压根儿没往心里去吧，居然连自己哪天去的都记不住了！”

曹子慧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手中捧着茶杯没喝茶，目光透过窗户，外面是一片漆黑，树影遮蔽了远处的路灯，没有一丝光明。

她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惧怕父亲，一见到他就想躲开，远远地，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空调很冷，他总是开二十度，说是要保持头脑清醒。每次见到他，曹子慧都感到冷，是那种痛彻心扉的冷。茶的热气在空气中缓缓升起，捧在手里也无法驱散她心中的寒意。

自己的父亲，曹双喜，令自己恐惧的人，现在就坐在对面，看似是在随意地问话，实则充满了试探，对，就是试探，而不是真心的关怀。

去检察院是他安排的，可他连自己哪天去的都记不得。整天就想着勾心斗角，一点儿都不关心自己在检察院的工作。是的，刚上班那阵儿，她是曾有过抱怨，可那都是多长时间的事儿啦，那些抱怨早已随着时间溜走了，她现在已经非常适应检察院工作。

对于父亲，从曹子慧记事儿时起，她就对他的硬心肠、不关自己的做法非常不满。

他很少带自己出去玩，更不会把曹子慧的事儿放在心上，买舞蹈服都要拖拉一周时间，害得自己被老师批评过好几回。

“爸爸想让你去反贪局，你有什么意见？”

“不去，我现在挺好的。”

“你不是说办公室不好吗？”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适应了，不想换。爸，你要是没事儿，我先回房看书了。”

曹子慧盼着尽快离开书房，想着“你不知道我每次见你都很难熬吗？”

有时候面对这父亲，曹子慧除了害怕以外，心里还有挣扎和不甘。

她知道，如果没有他的职务罩着自己，她什么都不是，连检察院里的合同工都不如，像赵方那种人会活活把她欺负死、气死。

她渴望逃离父亲的控制，却深知自己在各方面都差好多。

每当夜深人静时，她都会深刻地反思过，扪心自问，她知道自己害怕什么。

但更多时候，她对自由又极度渴往，她就这样矛盾着。

她至今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一件事儿，那件事儿对她伤害太大了，因为总是在想，所终生难忘。

那时妈妈还在，妈妈很爱她。

当时她才六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小小年纪，他却因为一点点小事儿而骂她，毫无理由。

只是因为她动了他的牙膏。她不知道那是他的牙膏。

她把牙膏挤在一张绿色的纸上，她想用牙膏画一条蚕宝宝，一条立体的蚕宝宝，白白胖胖的身躯，左右都有很多只脚。

她被骂以后，才知道自己犯错了。

长大后，她才知道，那是多大的屁事儿啊！

当时她以为闯大祸了，他凶狠地责骂她，很多话她都不懂。

她只知道是自己惹恼了他，惹恼了这个连妈妈都感到恐惧的人。

那恐怕是她唯一的一次勇敢，她哭着背起自己的小青蛙书包——那是妈妈亲自动手给她缝的。

她带上自己最心爱的兔子玩偶，想要离家出走。

她害怕去外面，她看向妈妈，满脸都是求助。

妈妈的眼睛里满是不舍。

她又看向他，希望他能原谅自己，可他依然眉头紧锁，一脸的厌烦。

她假装向外走，每走一步都感到无边的恐惧，她感觉天都塌了。

她多么希望他能够过来拉住自己啊！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他的宝贝吗？

她走出家门，他重重地骂了她一句，“有种就死在外面去”，就要关上房门。

就在这时，妈妈疯了似的扑了过来。

一把推开他，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那一刻，她感到了妈妈的怀抱是如此的温暖，如此的安全。

妈妈哭了，她也哭了，她哭的是只有妈妈对她自己好。

……

“嗯，回吧！我就是关心一下你。”

曹双喜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曹子慧望着他，心想，那么多事儿，他也许早就忘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