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首次接诊
第94章首次接诊
杨菲尔出了伤兵营,想到还有诸事皆未归置,而伤兵满营,等待治疗,心里有些急躁,有待不去赴宴,又怕拂了几个守备官的好意,想到这接风宴大约还是二皇子和公主的安排,免不了还是要应付一番。宴席设在城南的官厅之中,新丰城地处偏僻,又连年战乱,物资自然不如中原那般丰富,虽是为贵客接风设的宴席,却也只是一些寻常人家常见的食材,好在官厅之中的厨师都是从中原带过来的名厨,倒也做得色香味俱全,杨菲尔看着这些饭食,却迟迟没有动筷。
伤病营里的腐臭的味还盘旋在鼻尖,甚至那些翻涌的蛆虫……杨菲尔赶紧甩甩头,将那些让人作呕的画面甩开。
米饭是绝不敢吃了,容易产生联想,只勉强吃了小半个馒头,几片青菜完事。
一顿饭草草结束,回到军中自己的营地,也不过八点多钟,众人齐心协力,高挑着十几个马灯,继续将带来的各种物品开箱分类,归置到各帐。
最为麻烦的是布置手术室,好在人多,又有先前的经验,忙到十一点多,已然布置出四个初具模样的手术室出来。
直忙到凌晨一点,众人已各自睡去,连张甫祯修季常也在杨菲尔的催促之下自去休息,杨菲尔自己却毫无睡意,提着一盏马灯在主要几个当作药品仓库和实验室以及手术室的帐篷又巡检一遍,看看可有遗漏之处,快要两点时终于回到自己的营帐。
进了营帐,见那两名宫女早已熟睡,也不打扰她们,用她们给她备好的热水洗漱完毕,终于熄了灯躺下休息。
心中诸事纷乱,又是陌生地方,终是睡的不安稳,也不过个把时辰,复又醒来,只觉脑中昏昏沉沉,翻身盘腿坐在床上,呼吸吐纳运转一周天,自感精力恢复不少,悄悄下床,出了帐篷。
站在帐篷门口仰望黑蓝的夜空,晓星伴着孤月,寂寥的缀于天幕,夜凉如水,有风从不远处的草原上吹过来,带着青草的甜香,又混杂着野马的粗犷,令人心旷神怡,神台清明。
不出一刻,觉得身上薄薄的睡袍有些不胜寒凉,抱紧双臂,复又回到帐中,披上床上的一件浅灰色绣橘红花的羊毛薄毯,点亮一盏马灯,拧小灯芯,免得亮光惊扰了隔帘后的两名宫女,看看表,已经将要五点,抮了一把热毛巾擦了脸,抹了香脂,盘腿坐在矮桌前,一边揉擦着手上残留的香脂,一边看着今日收集的伤兵们的资料,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杨菲尔一面整理病历,一面开始思考今日的工作安排,要从哪里开始着手,忽听外面有一群人喧闹声音,有道:“快些将他的手按住,不要让他抓破自己的脸。”有道:“且让他抓呗,看这个样子也是活不成了,还救什么救?”有道:“你们把他那条右腿裹紧些,别让那些脏物掉得满地都是,没得恶心人。”
杨菲尔掀帘出帐站在门口,借着营帐门口挑着马灯的光亮,就见有两个人抬着一副担架,从伤兵营出来,两旁还跟着两人按手按脚,正往此处过来。
待那四人走到近前,杨菲尔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那四人皆是下午随杨菲尔查看伤兵营的随军大夫,认识杨菲尔,答道:“回胡掌柜,这人烧的厉害,已呈谵妄之状,大概快不行了。我等准备将他带到前面药帐中,再抢救一下,实在不行也没办法了。”
正说话间,张甫祯与修季常分别也从杨菲尔旁边的营帐中走出,他二人皆是练武之人,警觉远超常人,听到外面的说话声,都出来查看。杨菲尔道:“那你们快去吧,我也跟着你们一起去看看。”
四人抬着担架又向前走去,杨菲尔转身进帐将挂在衣架上的工作服和口罩拿上,出来跟上,那边张甫祯和修季常也跟随她身后一起去住药帐。杨菲尔回头看看他二人,有待让他们回去,又一想,料想也不会听自己的,便放弃了劝阻的念头,由着他们去了。
三人跟着前面的担架进了药帐,前面那四个大夫将担架直接放在正中的一张二尺半宽的板榻上,将伤兵手脚固定,一个大夫拿银针分别扎在几个退热止痉的穴位,一个去抓药熬药,杨菲尔看这药帐一圈堆放着许多药材,难怪叫药帐。凭着自己这几年间积累的有限的中药知识,知道大多是治疗外伤之用,倒也附合军营的需求。
几根银针扎下去,那伤兵兀自拼命手腳乱动,口中乱嚷,并无好转的迹象,几个大夫面无表情的捻针抓药生火煎药,杨菲尔道:“还有别的办法了没有?”
大夫甲道:“那还能有什么办法,听天由命了呗,多少人还不都是这么死的。”
杨菲尔不怪他们的冷漠,见多了死亡的人,心肠也必然渐渐变的冷淡。又等了一刻,煎好了药给那伤兵胡乱灌了下去,淋淋洒洒倒浪费了有一小半,又等一刻,那伤兵依旧不见好转,几个大夫摇头道:“这人真的已经不行了。”
杨菲尔站在一旁,咬了咬唇,道:“让我试试吧。”
四人惊愕抬头,半晌,大夫乙道:“好!死马当活马医吧!胡掌柜,您说怎么试,我们配合。”
这些军医自然早得到通知,知道今日住进军营里来的这些人的来意,早想看看这些人带来的新药到底是什么,他们几十年在军营中服务,药品药方也不外乎是那几种,救得过来是运,救不过来,那就是命了。
不知这些人带来的又是什么手段?
杨菲尔道:“那烦请你们将病人抬到手术室去吧!”
几个大夫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看着杨菲尔。
“请随我来。”杨菲尔转身就往帐外走去。一边对张修二人道:“可以麻烦二位给我来帮个忙吗?”现在实验人员还在睡梦之中,张修二人对实验室的情况都比较了解,不如就叫他二人来给自己当助手。
张修二人自然点头应好,让杨菲尔一人在这一群陌生男子当中做事,他们深觉不妥。
大夫甲赶忙拔去伤兵头上身上的银针,抬起担架,随着出了帐篷,往杨菲尔处的新营地那边去了。
杨菲尔将担架让进当作手术室的其中一顶帐篷,里面并排两个手术床,将伤兵放好,张修二人也随之进来,将手中的马灯吊在帐顶,又点亮两盏马灯挂在前后,一时间帐中亮如白昼。
四个军医目露惊诧之色,昨晚他们就在猜疑,这些人带来的马灯怎么会这么亮?
杨菲尔取出青霉素皮试药剂,配成溶液,吸进注射器中,拿在手上,伸手拉过一辆小推车,坐在手术台旁边,张修二人已经将那伤兵右手到小臂都仔细用清水清洗干净,又用酒精消了一次毒,手脚固定。
杨菲尔在备好的手腕处,用酒精棉球再一次擦拭消毒,然后用针尖轻轻挑起薄薄一层皮肤,进针,注射,至皮下鼓起半个豌豆大的小包,抽针出来,看看腕上的手表,等待观察需要二十分钟的时间,趁着这个时间,再给这伤兵做一次全身检查。
跟着进来的四名大夫站在一旁也帮不上什么忙,只目瞪口呆看着杨菲尔几人所做的一切。这是要做什么呢?胡掌柜手上拿的那个奇怪的圆筒十分精致,应该是水晶的吧,上面怎么还有刻度,还有奇怪的弯曲的符号,那都代表着什么?
二十分钟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先在病人腋下插了一个体温表,然后开始问诊,现在病人已经口不能言,便问旁边的大夫,姓甚名谁?多大年龄?籍贯住址,病因病情及前期用药情况。然后再观察病人的眼球瞳孔,拿出听诊器来听心脏起搏频率,肺部有无杂音,腹部情况,一一作出记录。
杨菲尔前世的公司是做医疗用品的,虽然她本身不是医科出身,可长期跟医院医生打交道,有时候为了跟一个主治大夫说上话,在旁边一等等上半日也常有的事情,这期间便看大夫如何给病人诊断治疗,所以对于检查诊断这些基本程序都是知道的。
病人伤在右侧小腿处,右小腿中下段被马刀斩断,后期又受到了马粪的污染,创口溃烂化脓,惨不忍睹,更生有无数蛆虫。
这样大面积的创口,污染情况又这样严重,在前世从来没有见过。杨菲尔还是无法忍受,心道,先等一会看看,如果用了青霉素之后,药效还不错的话,再叫这里的大夫先清创,不是自己矫情,而是自己真的需要一段适应的时间。
转眼二十分钟已到,再看看皮疹的四周没有发现红肿扩大伪足情况。证明此人对青霉素没有过敏反应,杨菲尔放下心来。
在配药台上用针管从盐水瓶里吸出半针管的盐水注入到装青霉素的封闭小玻璃瓶中,摇晃溶解,再用注射器吸出溶解液,重新注入到盐水瓶中,又从一个铁盒子中取出一个输液管来。
杨菲尔所用的针管和输液管都在昨天晚上用沸水煮过,备用在此,为的就是紧急情况可以随时取用,没想到时隔几个时辰这就用上了。
在伤兵的右手腕上扎起一个橡皮止血带,在手背上找到一个较为明显的静脉,扎针、回血、打开滚轮,输液管中间的透明小壶一滴一滴的药液滴下来,眼见着回血又慢慢重新输回到静脉,压上棉球,贴上胶布,固定好针头,杨菲尔娴熟地完成了在这个军营中第一个青霉素输液的过程,就等着看药效如何了。
明天上午儿子的幼儿园举办包饺子活动。下午要去学校接女儿放假。晚上要陪他们去吃晚饭看电影,估计又没有时间写了,亲们见谅,云外心里也很着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