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六十六张艳羡嫉恨
第64章第六十六张艳羡嫉恨
杨菲尔这边每日忙的脚不沾地,坐着自己的粉紫色马车经常穿梭于新安街金淮街书院街及金鸣巷,已成这府城中一景。以前大家都以为胡永强是菲尔甜甜的老板,现在可都知道菲尔甜甜真正的老板是谁了,无论是拿着图纸和铁匠木匠们商讨烤箱烤炉推车的制造,还是和大客商们商讨价格、制定文书、安排出货,抑或是车间里机械用具的改良维修,安排工人干活,都是胡家这个尚未及笄的女儿,真是让人瞠目结舌,惊讶异常。
胡家的生意虽不是府城最大最赚钱的,却绝对是最受瞩目的,全府城人目睹了一个新新行业的崛起,从去年年底的一个偏僻小店到如今的四个店铺,一个工厂,也就一年的时间,商贾聚集来来往往,那马车牛车驴车骡车在金鸣巷进进出出,想不知道都不行。
胡家的崛起顺便也带动了周边产业,府城里有四家纸厂,专给菲尔甜甜做包装盒,在包装盒上印上胡家小姐亲自设计的图案品名和产品介绍,以及生产日期。
有三家铁匠铺,专给胡家做三种大小型号的铁盅,最小的只有中号酒杯大,最大的有一个汤盏大,上面还带一个旋盖,最奇的是,这旋盖也是这胡小姐设计而出,然后交给铁匠铺倒出模子,批量生产,这倒让这三家铁匠铺有了一个不传之方,生产了许多大大小小带有旋盖的铁罐出售,虽是小赚,但也绵绵不绝。
有两家木匠铺子,专给菲尔甜甜做木架木箱,作周转之用。
还有一家卖煤的,专给菲尔甜甜送煤,原本只能维持生计的营生,现在一个月来倒比往日一年挣得还多,一家上下把胡家看的跟财神爷一般供着,见着饼干厂看大门的都点头哈腰,毕恭毕敬。
还有那些供应米面蛋糖水果等原材料的铺子,以前胡家已是大客户,现在更是不得了,用量比之刚开店时增加了百倍有余,这些铺子老板每次送货到菲尔甜甜仓库时,总要眼珠子到处乱转,看看有没有胡家人在场,要是在场,那便是再忙,也要过去说几句恭维话,好再次巩固一下关系,以防被哪家同行挤掉自己的生意。
府城里原来那些点心铺子的生意已是江河日下,朝不保夕,掌柜的老板们倒是没少往菲尔甜甜店铺里看,可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人家的做法来,好在后来菲尔甜甜对外批发这些奇怪又好吃的点心,没办法,只得去饼干工厂进货,放在自家铺子里卖,如此一来,铺子倒也维持经营下去了,竟比原来赚的还多些,也是意外之喜。
是以杨菲尔的粉紫马车每一经过,总有人在路边跟她打招呼,开始时,杨菲尔还掀帘回应,后来实在太多,也就佯装听不见一刷而过,若是一一回应,自己的事一件也没时间做了,渐渐的也就没人打招呼了,但是马车过处,仍是艳羡的眼光随从。
可这世上,艳羡和嫉恨是一对孪生姐妹,她们总是如影随形,不弃不离。
九月杨菲尔生辰过后,张夫人使张安去接吴家小姐过府,吴家本待不同意,堂堂太常丞的女儿,怎能就让一个小书童接走,可吴谨慈却道:“想必张家公子读书过于劳累,这才病倒,我既和他有婚约在,也是应当去探望一二的。”吴家众人对自家这女孩一向甚为宠爱,又且相信自家这女孩的品貌,那张家公子也是没有和谨儿接触了解过,一旦二人有所交集来往,相信必会刮目相看,以后也就不会如此抵触这门亲事了。
吴谨慈带了四个贴身侍女来到张家,就安顿在张夫人的院中东厢房住了,吴谨慈对此也无异议,第一日上午才到,张夫人便陪着她先去给张老爷子和张老太太请了安,中午就在老人家的院中用了午膳,张甫祯一直也没露脸,直到用完午膳,在回恒意院的路上,张夫人才领着吴谨慈转到张甫祯的院子去“探病”。
张安老远看见张夫人等过来,赶紧回屋去给张甫祯通报,张甫祯正在书桌上画一幅杨菲尔的画像,准备回头送给她,想不到母亲这个时候竟带吴小姐过来了,才画的部分墨迹未干,不能卷折,匆忙之中,只得拿一张白纸盖上,然后迅速躺到床上,抓乱几根发丝,叫张安叠一条湿毛巾来搭在头上,便闭上眼睛装睡。
一众八个丫鬟在门口候着,张夫人吴谨慈进了正房,见张安站在房门口,张夫人道:“你家公子呢?”张安躬身道:“回大娘子,公子在里面躺着呢,刚刚还有些发烧,现在好像退了,可能烧的有些疲倦,已经睡着了。”
张夫人暗笑,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瞧这瞎话说的,比真话还真,有心想戏弄一下儿子,便道:“喝了药没?昨日看的那大夫没给开药方吗?怎么也没见院子里熬药?”
吴谨慈虽心中猜测张甫祯是装病不去吴家接自己,但也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张甫祯的确是生了病才不能来,适才一进院子,不闻一丝药香,心里已凉了半截,见张夫人如此发问,也是自己心中疑惑,便也不语一言安静立于张夫人身后等那书童回答。
张安心里暗叹一声,大娘子你何苦为难小人我啊,可话已问出,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公子说,但凡这些小毛病,必须先得抗一抗什么的,小人也不懂。”
张夫人哼了一声,对吴谨慈道:“他小时候就是这般,生病了也不喜吃药,说疾病如同敌人,不可先怕了他,需得和它抗上一抗,抗过去了,它以后就不敢再来找你了,若抗不过去再用药不迟,也不知他哪里来的这些歪理,不过从小大果然甚少生病,这次恐怕是因要应试,太过用功,才生了这场病来。”
一面说着,一面进了内室,吴谨慈见张甫祯闭眼躺在床上,额上搭着湿毛巾,乌发蓬乱,果然一副病容,心里已是将那一团疑云放下,再看那张俊脸如昔,五官完美的毫无瑕疵,肤洁如玉,自元宵节那日初见,至今还是第二次见他,他可知自元霄节那日起,他这张无瑕俊颜就深刻个底?心里想着,此人就是自己以后的郎君,将来要和自己日日相伴,生儿育女,共度一生,心中不由泛起涟漪,凉了的心瞬间热流滚滚,面上发烫,匆忙用手中帕子掩住半张通红的小脸,轻声道:“伯母,我们还是出去吧,也让……”忽然不知如何称呼张甫祯为好,只得道:“……也让他……好好休息,尽早康复。”
张夫人道:“也好,那我们就先走吧,晚上再来看他。”
两人便转身出了内室,正要出门,吴谨慈却忽的看到桌上一大张宣纸上盖着一张白纸,隐隐露出一角,看似是一副画一般,便道:“……甫祯……他也会丹青?”
张夫人顺着她的眼神看去,也看见桌上的大张宣纸,道:“是啊,他没事时也会画上几笔,不知今次画的什么?看这纸张倒像是一副大作。”
说着走过去将那盖着的白纸揭开。
张安站在一旁听她们说到画作,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可也就两句话的时间,还没等到他反应过来,自家大娘子已揭开那掩盖真像的白纸。
张夫人甫一看那幅画,只见画的一个美貌少女,圆圆的小脸,尖下巴,长眉入鬓,杏眼如春,琼鼻挺直,菱角小口,俏丽而精致,娇憨的双平髻,黄衫绿裙,粉红色的披帛,头戴花冠腕着花环,少女娇笑倩兮,正迎风扑蝶,风随蝶舞,吹的衣衫翻卷鼓撑。
此画若单论画技,尚有提升空间,但那少女的形貌表情神韵之细微,已刻画的入木三分,神采生动、娟秀独绝、自得天趣、无俗痕之感,每一根线条都可让观画者重温作画者作画时的心情,寻找到蕴含其中的真情真心真意。
张夫人一时怔住,这不是胡小娘子吗?
想到一旁还站着未来儿媳吴谨慈,心道:幸亏吴谨慈不认识胡小娘子,面上只能强装无事,笑道:“没想到我大郎如今画的这样好了,这人物栩栩如生,真是不错,不过画画只可做平日消遣,读书考学才是正经,待他好了,我还要说说他,万不可玩物丧志才是。”
说罢,重又将手上那张白纸掩在画上。
吴谨慈此时的那颗热滚滚的心已如坠冰窟,原来张甫祯对那商女用情如此之深,难怪他对自己如此拒人千里,心中有人,如何又会再接受他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如何,即使日后成婚,只怕也是一对怨偶,又何谈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没想到那卑贱的小商女竟能如此狐媚人心!
又听张夫人那般说词,心想张夫人大概并不认识此女,便强笑道:“甫祯他有此画技,也属难得,况他于学业上并不耽误,何不由着他的性儿,说不得也可造就一代名师。”
张夫人见吴谨慈这样懂事,心中不由一丝欠疚,牵起吴谨慈一只玉手,笑道:“谨儿这样温婉娴淑,以后甫祯可真是有福了。”
两人携手离去之后。张甫祯这才从床上坐起,面上表情瞬息万变,最后化为一抺冷笑挂在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