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刘爱平作品选集：随笔卷1》（126）

心痛“换脸”“变脸”一说由来已久。多久？没考察。但“变脸”是川剧艺术的精髓之一，想必它和川剧历史一样久远了。现在又有了“换脸”一说，但它不再是某剧种里的特技。是什么？我们先举个例子。你想有一张像周润发一样刚毅的脸吗？你想有一个像舒淇一样性感的嘴吗？你想有一管像阿兰·德隆一样挺拔的鼻吗？别急，父母没给你先天之好，美容师可以行后天之术。如果你终于弃先天之予又得后天之变，恭喜你，你“换脸”成功了。至此，什么是“换脸”，我们就不必再浪费口水。

不过，“换脸”一说真正流行起来，还得益于一部电影，韩国人拍的，片名叫《时间》。故事很有趣，也耐人寻味。女主人公世喜和男主人公智宇相爱多年。某一日，世喜突然觉得男友智宇不像以前那样爱她了，是他变心了吗？不像，因为她并没有发现他另有新欢。于是，她便认为问题出在自己的身上，出在自己的容貌上，于是，她就对自己的容貌不那么自信了，爱的安全感也开始渐渐消逝。为了挽救爱，她便玩起了一个大胆的游戏：消失。其实，智宇是深深地爱着世喜的，“不爱”只是世喜的的一种错觉。因此，世喜的突然消失，令智宇痛苦不已。半年后，他又认识了一个漂亮女孩，她的气质与味道酷似世喜，只是相貌有别而已。他爱她，但他爱的只是她身上的气质与味道。也就是说，这个女孩的出现，只是让他进入回忆的隧道，回忆里伫立的依然是消失了的世喜。这个女孩忍受不了他的如此“怠慢”，终于向他坦白了一切：她就是世喜，整容换脸归来的世喜。至此，智宇没有惊喜，有的只是被欺骗、被愚弄的感觉。于是，他也决定消失，像半年前世喜的突然消失一样。消逝后的他，也去整容换脸了。他要让世喜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不到自己，感受一次他曾经经历过的痛苦。事实上，一切被这个男人料中，世喜找不到他了，他换脸了！一场爱事就如此这般打上了永远的休止符号……

据传，古代人类为了生存，有意识将脸部表情形态化，用以吓唬入侵的野兽。而川剧里的“变脸”，就源于此依据此演绎而来。这肯定是一个好的创举，好的传承。电影《时间》里主人公的“换脸”，也属创举，却不是为了“传承”，也不是为了艺术，是为了牢牢地抓住爱情。“变脸”与“换脸”，从字面上看很接近，很相似，只是“变脸”的材料用的是油彩、颜料之类，而“换脸”的材料却少不了硅胶之类的填充物，当然，也少不了磨骨见血的技术运用。川剧的“变脸”成就了一种文化，《时间》的“换脸”却酿成了一大悲剧。如此看来，“变脸”与“换脸”虽是一字之差，却有着本质上差异，我们只得在此道一句“心痛换脸”了。

这里，该不该换脸，我们权且不再讨论。但有一点，却是必须要说的，那便是“换脸”一说流行开来了，“换脸”的人越来越多了，“换脸”的行业也愈来愈富了，当然，利用“换脸”实施阴谋的故事也屡见不鲜了。

2009年10月的一天，哈尔滨某法庭开庭审理了一起“情感毁容”案件。有趣的是，坐在原告席上的是少妇黄珍，坐在被告席上的竟是她丈夫、某韩式美容院主刀医生殷重凡！夫妇为何“兵戈”相向？原因简单：这个男人思念远去了的秘密情人，便主刀依照情人模样给妻子“换脸”了！其实，黄珍并不想“换脸”的，只是因为她和世喜一样感觉到丈夫于她在渐行渐远，而她又不愿失去这个丈夫，于是在丈夫的蛊惑下，便忍受了一次次磨骨见血的痛苦。东窗事发，这女人终于明白，“换脸”了，丈夫回家的次数多了，温情也浓烈了，但“爱”是假的。他爱的不是她的人，是那张脸，而这张脸原本就不是她的。于是，她就把他告上了法庭，她想讨回属于自己的那张脸……

这个男人卑劣，这个男人也残忍。他换的是脸，屠宰的是一颗心。他践踏了婚姻的尊严，也揉碎了妻子的人格。法庭如何严厉地审判他，都不为过的。问题是被他侮辱了的妻子的那张脸，恐怕是难以复原了，就像他妻子受了伤的心。

我们同情电影里的世喜，也同情生活中的黄珍，但同情有用吗？两人同是“换脸”，世喜是主动“换脸”，黄珍是“被迫”“换脸”，但是，都是为“爱”而“换脸”。问题是，为了爱，或者乞求被爱，我们就必须去换脸吗？

如果不是必须，那我们该说点什么呢？

女人爱美不是过，不爱美才是错，但有必要记住一句俗语：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当你感觉到一个男人与你渐行渐远时，你还有必要为他“装点”吗？当然，更重要的是，女人的内心装着温柔，也要装着强大。婚姻中，男人不是上帝。那么谁是上帝？自己！

如此，自己的脸就永远属于自己了，便不必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