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刘爱平作品选集:随笔卷1》(65)
最好别逃亡
“逃亡”二字可以是名词,也可是动词。作名词用时,大意就是逃避危险与死亡;作动词用时,则又可以解释为逃避危险与死亡的一种方法与行动。一般来讲,逃亡在战争时期是屡见不鲜的事。敌我对峙中,总有一方会败下阵来,于是逃亡就成了一种必需的选择。赤壁大战中,曹操败走华容道,就是一次典型的逃亡。如此,我们可以理解为这是为了避其锋芒保存实力,也可以理解为是暂时性的战略大转移。但不管如何解读,人们面对的肯定是一种无比惨烈的景象:尸骸遍野,断垣残壁,硝烟密布,血色弥漫。而逃亡者呈现出来的又必定是一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景象,怆然之情,仓皇之态,疲惫之状,都会让人发出几许同情与感叹。当然,这是战争的参与者必须忍受的一种现实,你投入到了一种破坏与颠覆之中,也就无法逃避如此结果的不期而至。但是,战争还会带来另一种逃亡,逃亡者也许与战争无关,却又不可选择地卷入其中,那就是被战火烘烤得焦头烂额的难民。我们远离战火半个多世纪了,无法也决不准备体验那种逃亡,但电影电视剧却常常让我们走进回忆的隧道:天荒地老的旷野,铺天盖地的人群,或扶老或携幼或饥肠辘辘或面色如土;头顶有子弹横飞,路边有尸首横陈。但是,他们又不得不去逃亡。因为他们企图用逃亡避开战争带来的灾祸。有部叫《逃亡者》的电影,讲的是过去印第安一个女人的故事。两个部落间开仗了,这个女人的丈夫死了,全部落的人也死了,但敌人并没有停止追杀。这个女人是唯一的幸存者,她看着四周血淋淋的场景,本想也让敌人杀了,一了百了。这时,她从死人堆里听到了一个孩子的哭声,于是她打消了死亡的念头,抱起孩子,开始了逃亡生涯。这个孩子最终得救了,而这个女人却由此饱受了不可想象的苦难。如此逃亡者,是战争的受害人,更是一批对生命敬畏的人。面对他们,我们不由衷敬佩不行,不由衷感动也不行。因为活着是重要的,更因为世界上有人在爱惜生命,人类才在苦难中一代一代地延续下来。但是,还有另一种逃亡,却又必须受到我们的诟病与谴责,那便是负罪下的逃亡。也许有人会说,既然逃亡是对生命的敬畏,我们为什么就不能给予些许宽容?问题在于,如此宽容,则无异于打开潘多拉的盒子放飞灾祸,由此带来的结果是,社会的秩序与规则受到践踏,人的尊严与生命受到威胁。这绝非信口雌黄,佐证信手拈来。
有一对孪生兄弟,杀人后携枪潜逃。他们不是敬畏生命,而是畏惧所犯下的罪恶。不错,逃亡的日子难熬,惊恐是他们挥之不去的魔障,于是就一路闯关,一路杀人。如此凶残的暴徒能给他们宽容吗?当然不能。最终,他们被围歼在一片森林之中,逃亡之路也戛然而止。可是,我们谁能否定这是正义的枪声呢?
还有一种负罪逃亡者,逃亡路上不再行凶,偶尔还会闪现出些许人性的火花,但是,对于曾经的罪恶,他又必须是“埋单”者。有句古语叫“往者不可谏”,说的恐怕就是这个意思。有一个叫邵迅的男人,曾经是“中俄列车大劫案”中的主角之一。案发之后,同伙纷纷落网,而他却走上了逃亡之路。他改换了姓名,也改变了容貌,更收敛了嚣张,一逃就是18年!他用18年的时光倾心倾情地“漂白”自己,终于结了婚,成了一个体贴妻子的老公;终于把父母接到了身边,成了一个孝顺长辈的儿子;终于成了创业明星,成了一个被人热捧的慈善家。但是,他还是没法逃脱制裁:在南宁的一场爱心慈善活动中被警方带走。这是属于他的终极之路,我们谁也不必去怜悯,但他被抓时留下的两句话却令人玩味。一是咛嘱妻子:“别忘了帮我把钱捐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也给了人一份启示:相信世上什么都不缺,但千万别信能买到后悔药;二是他发出的一声叹息:“我不辩白,这是报应。”我们可以不信报应之说,但得要信因果是孪生兄弟,两者是割舍不断的。这也给了人一份警告:别乱蹿,到处都有警惕的眼睛。
我们谴责这类逃亡者,首先是法理不容他们逍遥,其次是他们缺乏一种“担当”,罪与罚是亘古不变的法则,负罪而逃你能逃多远又能逃多久呢?我们说世界很大,大得无边无际,那是对自由者而言;对于逃亡者来说,世界永远狭小得像一条缝隙,你如何钻得进去?又如何在这缝隙里匿身?赖昌星很能逃,他还不是被遣返回国了吗?邵迅也能逃,他不也被警察逮住了吗?因此,负罪而逃不如不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