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刘爱平作品选集:随笔卷1》(1)
关于圆滑
说某人圆滑,必让人敬而远之。为什么?原因有二:首先从字面上分析,“圆滑”二字的组合就不简单。圆者,是一种触点小、易于滚动、平衡度差的物体形态,人若想把它玩于股掌之间,仅有力量是不够的,还得有智慧和技能,否则,是难得驾驭的;滑者,则更是一种不受对象控制的流质体,且蕴藏着一股无形的牵引力,它可以使人自觉不自觉地跟着它舞蹈,或丑或美地……试想,如果它和“圆”合力一处,其“力量”哪是我们能轻易征服的?其次,当把“圆”与“滑”的物体功能嫁接在人的身上后,人也顿时变得“神奇”起来,人一神奇,就犹如插上了翅膀,可冲天而起,又可择地而栖。它是如何让人“神奇”起来的?我推算了一下,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层面:一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当然,这类人说都是顺耳舒心的话。即使他偶尔冲动一次,也绝不触动他人的痛处。如此,你想烦却找不到烦的理由,也永远抓不住他的毛病,而最终不得不佩服他有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本领。这类圆滑者,至多也只能算是和事老,他不想伤害谁,也不招惹别人来伤害自己,他只想在“鬼话”、“人话”的轮换过程中求得自保,因此,我们对此是爱难恨亦难;二是见人说鬼话,见鬼说人话。鬼话人听不懂,人话鬼不明白,于是,他就变得高深起来,于是,他就在这“高深”的光环中趁机收获几枚果实,或权或钱,或名或利。这类圆滑者,其实也算有几分“本领”,至少他需要用“鬼话”先征服自己,不然他就无法征服别人了,当然,他的目的性很明显,但没关系,他达到目的却不去伤害别人,这也算得到了“圆滑”的真传;三是见人说假话,见鬼说真话。见人说假话是为了欺骗,欺骗自己也欺骗别人,用假象掩盖真相,用谎言粉饰丑恶;见鬼说真话是为了赎罪,因为假话说多了心不得安宁,就与“鬼”说话,或以“鬼话”发声,企图求得良心上的一时片刻的平衡。这类圆滑很可怕,因为他会种下很多刺,逮上谁伤谁,问题更在于,他是在微笑中种下的刺,有时还会铺上一路鲜花,让受伤者找不到对象,即使愤怒了,也无发泄处,而他呢,却藏在一隅窃笑。这类人的目的很复杂,手段也很辛辣,因此危害性也不能低估……话说到此处,人们为什么对“圆滑”二字敬而远之就不必再细述了。不过,我还是认为圆滑未必就是一无是处,如果我们恰当运用,它还是会焕发出一些美好和美妙的。譬如足球。足球是圆的吧?是圆就不好驾驭吧?不错,有的人就玩得忒臭,中国足球队就是如此,但我们也得承认,同样是圆圆的足球,有人就玩得风生水起,云卷云舒,大开大合,如闲庭信步一般,比方说贝克汉姆、马拉多纳之流,他们玩得兴起,观者也乐得疯癫。足球玩到了这份上,娱乐了自己也愉悦了他人,当然是一种美了。也就是说,不管是易于滚动的“圆”,还是不易控制的的“滑”,其实不一定都是有害的东西。生活中也是这样,我们不去刻意地羞辱“圆滑”,“圆滑”也会给我们一份真诚的。
比方说同事间有了矛盾,如果不去变通,矛盾就会变成冲突,而冲突的结果是难以预料的。怎么变通?“圆滑”就是一种选项。倘若矛盾的双方有一方放低姿态,淡化死结,还有什么矛盾不能消除呢?在这里,“圆滑”就变成了一种为人之道。再比方说,某人在某件事上占理了,却又处于被动的位置,烦吧?肯定烦。如果烦了就暴跳如雷,声色俱厉,那事情就会变得更加糟糕起来;如果“圆滑”一些,好好说话,好好沟通,理不屈人,情也会服人的,如此这般,何愁事情不会用另一种方式拥抱我们呢?在这里,“圆滑”就变成了一门处事艺术。婚姻也是需要一些圆滑的。比方说,某人的妻子特别讨厌老公在酒桌上应酬,但这应酬又不得不去,怎么办?如果对妻子的感觉不理不睬,必定会导致一场家庭战争,久而久之,还可能使感情变质变味;倘若此公圆滑一些,编出一二条妻子能够接受的理由,那岂不快哉。当然,这里有说谎的成分,如果善意的谎言能让婚姻健康稳定,又有什么错呢?在这里,“圆滑”就成了一种润滑剂……
凡此种种,又足见“圆滑”的妙处了。
如果“口惠而实不至”是“圆滑”的病灶,而“变通”则应是“圆滑”的本色。假如我们都能“处事圆滑,内心中正”,做一个圆滑的老实人,“圆滑”二字就不会那么令人生厌,且让人敬而远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