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刘爱平作品选集：随笔卷1》（2）

说假也说真我总认为“假”是个中性词，它的存在只是为了给某一特定的事情冠名，或者定性而已，就像“真”字一样。可是，人们对“假”字有一种天生的厌恶，因为“假”与“真”对立，也就往往与“虚伪”、“龌龊”，甚至“破坏”、“毁灭”捆绑在一起了。我并不是想为“假”叫屈，也不是想为“真”正名，是无数发生过的事情，像黄钟大吕一般总在震撼着我们，让我们的耳朵与良知安稳不得：要严防“假”，也要甄别“真”。

“假”以“假”的面孔出现时，其实并不可怕。比方说，我们放眼大街小巷，到处可见美容屋、整形院，其实这就是一个专门造“假”的地方，它们公开宣称：塌鼻梁可以变挺，单眼皮可以变双，黑皮肤可以变白，小眼睛可以变大……问题是，他们能做到。尽管做到了，一切还是假的。但这种“假”并不具有危害性，它可以美化人，增加人的自信，还可以滋润旁观者的眼睛。这当然不是胡诌，你想想那些“韩片”，它能让无数中国观众癫狂的原因是什么？艺术造诣？深刻哲理？非也，说白了，无非就是那一群蹦蹦跳跳的、经过了一次又一次整容的“阳光男女”……

如果“假”可以假到让我们养眼时，这种“假”还让我们厌恶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不过，当“假”以“真”的面孔出现时，一切就变得可怕起来了，你想防也是困难的。比方说眼下正折腾国人的“问题奶粉”，事情浮出水面之前，一切都是“真”的，广告词信誓旦旦，媒体宣传铺天盖地，企业赚回的钞票也是成捆成堆的。这真实吧！企业笑了，可老百姓却哭了……

假如这类事太大了太沉重了，我们再说件小事。甲先生早晨上班，在高架桥下见到了一个乞讨的小孩。他胸前挂着一个纸板，上面写着一句话：本人不慎遭遇车祸，司机逃逸了，请叔叔阿姨给我一点治腿的钱！他双膝着地，且满是血水，谁看了也会怦然心“痛”。甲先生一点没犹豫，便掏出了100元。是夜，甲先生下班后带儿子进餐馆，刚坐下，就见一穿着时髦的小男孩过来了，他满脸红光，一嘴油水，一看就知刚饱食了一顿。他对甲先生说：您肯定是个当官的，我给你300元进餐发票，您给我50元，回单位报销后，您就赚了250元。很划算的。甲先生再看，便觉得这男孩眼熟，就问：你不是高架桥下的乞讨者吗？那男孩竟是一点不慌张：您认出来了？眼力真好。甲先生又问：你一个人吃了300元？那男孩答：这里没有什么好菜。甲先生再问：那你膝盖上的血哪来的？那男孩再答：那是抹上去的猪血。甲先生惊愕了半晌，不再说话，牵着孩子离开了餐馆。他还能说什么呢？他不能弄脏小孩子的眼睛！

如果诸如此类“以假乱真”或者“以假替真”的故事多了，我们还有理由盲目地去崇拜“真”吗？答案肯定又是否定的。

问题更为复杂的是，如此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事儿，不仅限于此，且是像漫过了堤坝的水一样，向四处漫溢开去，比方说婚姻，比方说感情，也逃不过这“假”与“真”的困扰。

这里又有一个故事，说的是湖南一位所谓的文化名流，被叶姑娘的纯情与美貌所“征服”了，于是，他把“名流”当做“战袍”，发起了凌厉的“爱情攻势”。在此攻势中，这个男人做了三件大事。一是“细节攻略”：听说叶姑娘偏好清河鱼，他便遍买四方，以博她一笑，最终，竟也收获了她的心。这算“真”吧；二是“殷勤攻略”：叶姑娘宫外孕住院，他硬是悉心照顾了十天，博得了她的眼泪，也收获了她“非他不嫁”的誓言。这也算“真”吧；三是“保证攻略”：姑娘年龄太小，家人不放心，他一点不迟疑，写下了保证书，承诺100万，同时还真买下了一栋住房。白纸黑字，这也可以算“真”吧……可是，到了最后，一切都是假：那“名流”早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那房子的户主竟是他自己。叶姑娘得到了什么？一个私生子和一个“二奶”的名声。她当然难得咽下这口恶气，想讨回“真”，便去告他重婚罪，可是，她自己也是这桩“真假婚姻”里的一个角色，至少客观上伤害了另外一个女人。如果那“名流”有罪，她亦犯法。告是不告？这个姑娘还算有骨气：即便自己坐牢了，也要揭穿“假”，讨回“真”！最终，她只得把自己捆绑进去，起诉了那个亦真亦假的“名流”，也起诉了自己……

自己起诉自己，法官也少见。那个“名流”会受到法律制裁是肯定的，而这个女孩、被“真”也被“假”蒙骗了的女孩也未必会得到法律的宽恕。

由此可见，“假”借“真”的外衣，滋生了太多的丑恶，毁了“真”的清白，也让“假”越抹越黑。可是我们该如何应对这些总是迎面而来的“真真假假”呢？物质中的“真假”可以立法，让法为人找到一种公正公平，而这种情感中的“真假”，我们只有依靠这类人的良知回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