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刘爱平作品选集：小说卷2》（2）

自序

1

算起来，和文字打交道已二十多年。先是业余写点东西，后是做职业编辑，再后来编稿之余又写点东西。总之，忙了就作罢，闲了就涂鸦，断断续续的，没有做什么计划，也没有定什么目标，一切权当修身养性而已。一路走来，不与人斗，不与事斗，不与己斗，也就平平和和，无惊无险。不过，回头望去，还算满足，一生没有纠结的烦恼，也没有名利的苦闷，顺心时笑笑，不顺心时也笑笑，一切就过去了。虽没有写出得意的作品，却收获了从容淡定，足矣。如此，有朋友就说，你这个人善于满足，那就出套文集，再满足一次吧。起初，我有点发憷。总觉得文集是大师们的事，吾等岂敢造次。但转念一想，不敢谓之文集，把过去的零散在报刊上的文字拢拢堆儿也是件很有趣的事。于是，通过大半年的收集整理之后，便有了案头上的这套《刘爱平作品选集》。

2

《刘爱平作品选集》共分六卷，其中小说三卷，纪实二卷，随笔一卷。除随笔卷是我近几年零零星星写下的一些短小的文字外，其他收录的都是我1993年以前发表的作品。我之所以对《选集》的时间作如此划分，原因只有一个，从1994年初，我开始担任一家期刊的社长和总编辑，从此人不能再随心所欲了。这倒不是说谁让我失去了“自由”，而是一家期刊就是一个大家庭，我必须开始自觉地约束自己，用更多的精力为这个集体效力。这绝不是说套话、假话。占着位置不去履行职责，那肯定是一种罪过。如此一来，要偷得闲暇便逐渐地变成一种奢侈。于是，搁笔办刊，几近十年。当然，后来也写过几部长篇小说，如《大汉口》、《不要自杀》、《繁华城》等，也写过电视连续剧，如《情惑》等，但这些东西大都没收入本选集内。没有什么原因，只想让这套选集为青年时期的自己“立此存照”。至于没有收录的一些作品以后会不会拢堆儿，那是后话。后面的事是难得揣摸清白的，那就先不说不想好了。这算是我为事之个性。

3

在做编辑之前，我在很多职业里行走过。当过农民，插秧收谷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一段生活，至今做梦也会常常听到放牛人的鞭声；做过水手，与江河湖泊打过交道，没有炼出一副钢肩铁臂，倒也学了一些踏江闯浪人的豁达与豪爽；当过警察，和形形色色的人群过招，虽没有学会几分机警，却也交了一批“三教九流”的朋友；也做过秘书之类的工作，天天拎着包围着领导跑前跑后，本可以让自己圆滑一些，无奈最终还是还原了自己。其实，我是一个安分的人，年轻时不断地调换职业，都是被动下的结果，不过，也正是如此，后来写点东西的时候，倒觉得哪个行业都可涂上几笔。我写过小镇，写过都市，写过水手，写过警察。那年月，电视剧行业还不像今天这样发达，我与警察沾边的小说，几乎都被改编成电视剧，如该选集内收入的《危险年龄》、《四个嫌疑犯的自白》等。后来，又写过大量的纪实文学，如《旋风！旋风！》、《洋行！洋行！》、《墙内墙外》，等等。

二十多年过去了，事变了，人变了，生活变了，再回过头来看这些文字，却对自己当年的狂热与勇气有了几分感动。我写过农民工。那时不叫农民工，叫“盲流”或者都市里的“黑户”。那是第一代农民工，和新生代的农民工的价值观迥然不同。没有第一代的探索，就没有新生代的出现。整理旧文时，我为曾记录过“第一代”而“沾沾自喜”过；我也写过“洋行”里的聘员。那时叫“二鬼子”或者叫“假洋鬼子”。仅听这一称谓，就可以想象出二十多年前这批为“洋人”打工的人该忍受了多少非议，承受了多少压力，可正是这批勇敢者，为我们杀出了一条走向殷实的“血路”。尽管一切已成为历史了，但我还是为曾记录过那段历史“喜形于色”过。

如此，大概就是整理旧文时的一种乐趣。

当然，这套选集里的随笔卷收录的是近几年的文字，这与小说卷、纪实卷在写作时间上有了断裂，其主要原因是想让这套书的内容更丰富一些。有朋友看了说不像随笔，是杂文。我也说不明白。写了，就收录进来了，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想说就说了。说了就是一种快乐。可能会伤一些人，痛一些事，果真如此的话，那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在表达一种“说话”的欲望。

4

整理旧文，原来是一件有滋有味的事情。我们可以为自己青涩时期的幼稚与粗糙滋生出些许遗憾，也可以为当年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动与激情产生些许敬畏。也就是说，翻开那些发黄的书页就像阅读过时了的日历一样，会把人不由自主地带入回忆的隧道。忽远忽近、忽明忽暗里，我们会触摸到一些远去的本真。

但是，它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并不比创作轻松多少。因为重新打印文字会非常吃力，且时间漫长，因此，只能运用扫描技术。但因为二十多年前散落在报刊上的东西已发黄、褪色，扫描出来的文字乱码丛生，这样一来，又得用大量的时间逐字逐句地修正乱码，接着是校对、排版、设计，等等。如此大的工作量，我一个人是无法在半年时间内完成的。我非常感谢我的编辑同仁们，是他们给予了我极大的支持与帮助，是他们挤时间甚至是放弃休息日，细致谨慎地做完了这一系列繁琐而枯燥的工作。我们是同事，更是朋友、兄弟。这也是我二十余年来对我供职的这个集体不离不弃的主要原因。在此，我必须真诚地道一句：谢谢他们了！

在小说卷1的附录里，我收录了几位评论家的文章，他们说的是我的长篇小说《繁华城》。我始终敬畏着每一位评论家，他们像高明的医生号脉一样，总能切中作品的要害，给作家一些艺术上的启示。收录他们的评论，只是想表达我对他们的敬意。随笔卷的附录里，也收录了几位作家朋友为我的随笔专门而写的文字，在此，也表达我对他们的谢意！

拉拉杂杂地写了这么多，可总觉得还有话要说。假如当年老老实实做水手，我现在在干什么呢？这是无法推测的事了，因为人不可能重新来过。但是，如果选择了与文字打交道，没有一批帮助与扶植的人，则恐怕是难得坚持到今天的。这肯定是一种存在。于是，我想到了王春桂老师、蒋敬生老师、张柏松老师、秦梦莺老师，等等。他们都退休了，都离开了编辑岗位了，都在颐养天年了，但是，他们却是我心里永远尊敬的人，在此，请接受我的深深俯首。

5

写这个自序的时候，恰逢我的外孙出生！我真切地听到了小家伙抱出产房后的第一声哭啼，很嘹亮，很悦耳。那一刻，我有多么的兴奋自不必说了。我们商量后给他取了个很简单的小名：笑笑。没有太多的含义，他给我们带来了欢笑，我们也祝福他在欢笑中成长。

这是一种巧合，但我更相信是一种天缘。如此，就让我把这套选集作为送给小外孙笑笑的第一个礼物吧。

这不是矫情，是爱，是喜悦。

是为序。

刘爱平

2012年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