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刘爱平作品选集:小说卷3》(28) - 刘爱平作品选集 - 刘爱平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五十三章《刘爱平作品选集:小说卷3》(28)

绑架

1.一封可怕的匿名信她叫夏玲玲,现年32岁,眼角虽过早她出现了与她年龄不相称的鱼尾纹,身体也显单簿了些,但五官秀气,身材匀称,看得出,少女时代是颇有些姿色的。

这天,黄昏似乎比任何一天都来得早,来得沉闷。她烧罢晚饭,下楼去找五岁的儿子回家吃饭,左邻右舍,前街后巷,只要儿子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却怎么也找不着。她焦急了,在大院的一架传呼电话前,用由于发抖而失真了的声音,告诉了正在单位加班的丈夫。

她的家住在三楼。院子里没有路灯。她踩着黑暗摸进家门,便瘫软在沙发上了。

不久,楼梯上传来了急促且熟悉的脚步声,丈夫朱令智回来了。她急忙控制住泪水,她不愿丈夫看到她的泪水而更加伤心,尽管她至今仍然不清楚丈夫心里到底有多大的地盘是属于她的。然而,她却十分清楚丈夫宠爱儿子的程度——一次,儿子要上天去玩,他竟不惜两个月的工资,带着儿子,坐飞机跑了一趟成都。

此刻,丈夫进门了。

他是市锻造厂的劳资科长,长得白白净净的,十分秀气;鼻梁上一副细脚眼睛,看人时,脸上总带着一股柔情,就是在忧郁和感伤的时候,似乎也能给人一种特别的诗意;他举止斯文,有书生气度,也有领导气质。他进门后,尽管他不喜欢这位妻子,但也并没责怪她照护孩子不周。他用一种少有的口气对妻子说:“孩子很懂事,不要太紧张,会找到的。”他在家里来回踱着步,思考着能找到儿子的最佳途径。不一会,他伏案疾书起来,在一张淡黄色的材料纸上首先写下了“寻入启事”四个字。

这时,虚掩着的门突然轻轻地响了一下,声音不大,却震了他们的心。他们怀着希望,也带着恐怖,跑过去,猛地拉开门,然而,不见儿子,却见一条模糊的黑影一闪,魔鬼般地下了楼,消逝在漆黑的夜色里。

夏玲玲伏在门框上,又一次呜咽起来。少顷,她发现门坎边有一封信,急忙捡起。信封上龙飞凤舞地写着“朱科长收”一行字,她不顾一切地撕开信,片刻,脸上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点和豆大的泪珠。

这是一封匿名信:

尊敬的朱科长大人:

我敢肯定,你眼下正在为独生儿子的失踪焦急着、痛苦着。你的儿子暂时还在死神的大门外徘徊,我希望你立即准备人民币两万元,明天凌晨三点在西郊那棵最大的古柞树下把他换回去……如果你敢报告公安局,后果自负!

绑架你儿子的人

即日草

朱令智接过信看罢,双手也微微战栗了。他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按着天庭,走到沙发前坐下。又伸手抓住那张寻人启事,搓成了一个皱巴巴的纸团。

夏玲玲更是悲痛欲绝,跺脚大哭起来:“我可怜的孩子,妈妈哪来得这么多钱去换你?孩子呀……”哭着,一转身,旋风般地冲出大门,奔下楼梯,自作主张地抓起了院内的传呼电话……

2.唯一的线索又否了

接到电话报案后,江北公安分局刑警队长杨智河和他的助手马烽,便风急火燎地跳上了摩托车,朝朱令智家里赶来。

马烽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今天上身穿着一件时髦的棕色皮夹克,下身穿一条流行的石磨蓝牛仔裤,头上还压着一顶质地讲究的“撮撮帽”。相形之下,当队长的杨智河就逊色多了,他尽管也穿着便衣,可却是皱皱巴巴,劣等质地的工作服,而且相貌也远不如助手“帅”,不仅矮,而且黑不溜秋,最能反映人的精神面貌和外在气质的眼睛也十分细小。他坐在车斗里,就像一个被马烽带着“开洋荤”的乡巴佬。

车速很快,不到十分钟便赶到了朱令智家。

马烽在沙发上坐下后,便问:“请回忆一下,近几天你们家可出现过什么反常的现象或来过什么不正常的人没有?”

夏玲玲揉了揉哭肿了的眼皮说:“没、没有。”

朱令智沉重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也说:“似乎一切与往常一样。”

杨智河正在玩弄烟雾,好像根本没有听他们谈话,双手在沙发柄上不停地但又有节奏地敲打着。这时,他向前倾了倾身子,对朱家夫妇有条有理她吐出了三个字:

“就这样!”

朱家夫妇对望了一眼,紧张得不行,鬼晓得这位阴阳怪气的队长是什么意思。

杨智河见他们正在等待下文,便说:“按照罪犯的要求,到指定的地点去吧。”

夏玲玲又落泪了:“天啊,这不是开玩笑?我哪来这么多钱?”

朱令智也赶紧帮腔:“要是那样,我们就不会劳驾你们公安局了。”

就在杨智河又准备开口时,朱家的大门被人推开了,从阴森、黑暗的走廊里走进来一个年轻的女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岁。身材修长,窈窕,长相很美,穿着入时,深色的开胸衫套在曲线分明的身上,庄重大方。

她叫夏红红,是夏玲玲的妹妹,市剧团的一位年轻导演。

夏玲玲一向不喜欢这位妹妹,自然关系也不和谐,她们之间的来往,仅仅出于一种没法否定的血缘关系。至于说她们矛盾的原因是什么,就难得有人知晓了。不过,今天的情景有些特别,夏玲玲见了妹妹,竟一头扑进她的怀里,泪雨如珠玑一般滚落了;夏红红也伸出纤细、白皙的手,轻轻地梳理起了姐姐有些乱的头发。也许是孩子的失踪,把她们的心暂时连在了一起。妹妹说:“姐,你们的谈话我全听见了,救孩子要紧,不能迟疑。我家里有两千元钱,拿来凑一凑吧。”

姐姐激动了,把妹妹抱得更紧:“还有那么多钱到哪儿凑呢?我和你姐夫的工资,除满足每个月必要的生活开支外,所剩无几呀!”

朱令智站在一旁,不时地走动几步,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态。

这时,杨智河又开口了:“提个包包,里面装些纸片之类的东西不就够了?我有万全之策,不会出差错的。”

朱家夫妇见侦查员胸有成竹,自然再无话可说。

第二天凌晨二点,夫妇俩便按照杨智河的提议,踏露而去,三点整准时赶到了匿名信里指定的地点。整个西郊,一片荒凉,四周野草没膝,他们站在那棵古柞树下,浑身打着哆嗦,仿佛在等待死神的宣判。

夜色渐渐隐去了。天上放出一丝光亮,四周出现了稀疏的人影。可是,他们终没见到儿子,也没见到绑架者。夫妻俩一商量,就揣摸着绑架者可能知道他们报了警,不来了,于是,不得不带着几分恐怖和绝望又踏上了归程。

这时,从柞树背后没膝的草丛中,跳出了两个人,头上缀满了夜露,浑身一片浸湿。他们便是刑警队长杨智河和他的助手马烽。罪犯没有来,使他们有些沮丧,但给他们更多的则是问号。两人对望一眼,没说话,也往回赶去。

上午十点左右,他们又来到了朱家,想重新系统地了解一下案情的前后情况,却见门关着,屋里传出了一阵“嘤嘤”的哭泣声。他们推门进去,只见夏玲玲和衣倒在床上,浑身颤抖得厉害。

原来,他们夫妇二人从西郊回来之后,都在沙发上躺下了。痛苦压迫着他们。突然,朱令智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浑身抽搐起来。夏玲玲慌了手脚,忙进厨房煮姜汤。大约十分钟后,她再回到房间里,却见丈夫已经昏迷在沙发上。她急哭了,一个弱女子,怎么承受得了这么大的打击?她叫来邻居,把他送进市第二医院。她回到家中,推开大门,却见门坎边又有了一张折叠的纸片,展开一看,天,竟是罪犯送来的第二封匿名信!果然,那家伙精明,他不但知道朱家已经“欺骗”了他,而且还狂妄声称:如果他们不在三天之内赶走警察,他将用最残酷的手段,让他们的宝贝儿子死于非命……

杨智河拿过了那封匿名信,一眼扫过之后,发现它与上封信有一点相同,那便是字形字体,两封信出自一人之手,但也有两大区别:一是纸张不同,前者是十六开红格材料纸,后者却是从一个六十四开的蓝格笔记本上撕下来的,边沿呈锯形;二是前者用了信封,后者只是草草地折叠了一下。可见第一封匿名信,是罪犯在从容中完成的,而第二封信却是在匆忙中写下的……杨智河认为,今晚再没有必要上西郊了,对手已经知道了一切,下一步的任务是寻找新的线索。于是,他问夏玲玲:

“昨天晚上,你的儿子下楼后,你一直没有去找过他吗?我是说在失踪以前。”

她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回答道:

“他是五点左右下楼的。六点左右我在窗口往院子里望过一眼,当时,发现墙角站着一个青年人,很高,也很瘦,穿着一套西装,当时我没有过细地看他是谁,现在回忆起来,好像,好像有点像董冬成。”

“董冬成?他是什么人?”

“我丈夫科里的办事员。他常来我家玩。”

不久,他们离开了朱家。下楼时,杨智河在那刷过油漆的木质楼梯扶手上发现了几处比较清晰的指纹和掌纹。他眉峰一展,旋即想,这上面灰尘累累,宿舍里的人一般是不会用手去触摸的,除非背着沉重的东西上下楼时才有这种可能,可是,那会留下一大串,而这一共只有三个。马烽也立即从队长脸上悟出了点东西,便说:“你认为这是昨天夜里那个送匿名信的人在慌忙逃离时留下的吗?”

杨智河点了点头。

马烽迅速取下了全部掌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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