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态极妍
尽态极妍
二人掌心缠绕作一处温存半晌,陆羡仍然还是选择像稚童扣住母亲那般,紧紧用双臂将缪玄昭揉入怀中。
“太常大人怎会如此轻易就允许你养在老师府上?以他的谨慎,见到你无虞活下来,恐怕还要在心中权衡一阵。”
缪玄昭侧首倚在他颈窝里,突然低声笑了,“他如今已认不出我的样子。”
“怎会······”,陆羡的掌心摩挲她后腰最薄弱处,似是在宽慰。
女人便要啮开贝齿,轻剜陆羡颈侧紧致的细肉,“所以我时常会疑惑,你们男人的心,究竟是什么草絮做的?”
缪玄昭眼角无意识间湿润起来,好在亦是浅浅的,她如今并不会格外因为缪通再扰动心绪。
只当是个久未接触过的长辈。
陆羡有些怅惘,低头若有所思。
良久,只埋在她肩头闷闷地出声,“只要你还愿意看我,我这一生都会缠着你。百年后也要想办法躲过孟婆的忘尘水。不管你还记不记得我,下一生也追着姑娘。”
“江水南北,关山内外。”
“只跟着你。”
缪玄昭欲挣扎着擡首,笑话他在何处学的这些呢哝软语。
可支起身子,却见他双眼红成一片,眼眶里俱汪着一瓢深泉,浓烈的让人无法忽视。
缪玄昭突然就打消了打趣他的念头。
想奖励他。
她双手撑在他胸脯前,并非蜻蜓点水,而是极温柔缱绻地凑上他唇间,逐渐加深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吻。
他们经历了那样多的事情,往后亦不知道还有多少难测,可他们都得到的那样少,不敢再设想自己会是天神眷顾的孩子。
自然也就不会有哪一刻比当下还重要。
陆羡化作礁岩般定在此处,甚至忘记去回应。
而不去回应,反而放大了那一刻的全情感受,那是另一个人没有一点瑕疵的偏爱。
只是他越是沉沦,就越是在脑海中莫名闪过云娘匍匐在他身上乞怜的样子,和那个如同诅咒般的解蛊机窍。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肮脏,缪玄昭就是像垃圾一样将他丢弃也并不奇怪。
于是他骤然一顿,侧首避开了缪玄昭伏在他怀中的这个深吻。
“傻了么?你怎么不抱我呀。”
缪玄昭睁开有些羞怯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并未觉察出异样,只是有些撒娇的语气去探问。
语罢,她自己都觉得难以想象,她竟然能熟稔的对一个男子露出这些娇色媚态,终归是一切都不同了。
陆羡让她彻头彻尾知道了两情相悦,有人挂牵的美好之处。
男人琅声笑了笑,佯作时间紧迫,轻拍了下她腰侧,便示意要起身,“若我们在此处再如此下去,在卫绾他们眼里,可就一点威严都没有了。”
缪玄昭这才觉出一丝惭愧,居然就这样把院里服侍的人,还有卫绾和李沫棠他们晾在外间。
真是美色误人。
缪玄昭慌忙着起身,一面扶额叹气。
“你是父亲的学生,府里这些人不敢妄议些什么,放心好了。”缪玄昭一边理好鬓发和耳铛,怕陆羡有顾虑,方才在出门前说了这么一句。
“我宁愿他们到处去议论。”
陆羡站在一旁,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这是什么意思。”缪玄昭忽然心如擂鼓。
陆羡眼神一时追过来,迫缪玄昭与他对视。
“你回长安这么久,我在诏狱里暗无天日,却并不知晓你近况。”陆羡说时,指背不由自主的去摩挲缪玄昭裁剪精细的鬓角,挠猫似的逗她。
“你这么好,就这么出现在城中人的视野里,我真怕那些贵戚王公会将缪师府上的门槛跺烂。”
二人自然又联想到先前在狱中与周勃一起的误会,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缪玄昭实在有些招架不住他这些突如其来的不安,极洒脱地便甩开他的手,往院中行去,“快些跟上吧。”
*
卫绾、李沫棠见到陆羡跟着缪玄昭姗姗来迟并不惊讶,反倒是格外了然,心知肚明的彼此对视笑笑。
“瓜田李下,殿下还真是一点忌讳也无。”卫绾笑得肆无忌惮,李沫棠也在一旁留心这一对璧人亦步亦趋的跟随,当真是般配。
“所以当年,殿下在江水一战后,带着我和卫绾佯作去近处寻亲,庐篷里进食路遇的就是这位缪小姐。”
李沫棠友善热情地跟缪玄昭正式互通姓名,“在襄城燕馆那夜也是她,原来你们竟认识这样久了。”
先前缪玄昭与卫绾商量救出陆羡的法子,卫绾断断续续的对李沫棠提过这二人的因缘际会。
说起那夜,缪玄昭和陆羡二人的笑意皆变得有些勉强。
那一次,他没有认出她来。
她伤心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