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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三个故事(3)

第41章第三个故事(3)

第二部第三章第三个故事(3)

在去激沙滩的路上,我请贝特里奇跟我讲讲克夫探长调查中,涉及到罗珊娜?史柏尔曼的事。在我这个老朋友的帮助下,我很快就对那些事了如指掌了。如她去了弗利辛霍,全家人却以为她生病在她自己的屋里;她把自己锁在屋里,通夜点着蜡烛,不知在干什么;她令人怀疑的从约兰德太太那里买去铁皮盒和两条拴狗链;以及探长断定罗珊娜在激沙滩藏了东西,而探长却一点也不知道她藏的是什么。所有这些从头一次夭折的调查中得来的奇怪的结果,等我们到达激沙滩,一起走向那叫南岬的岩石低的那一头时,我已全了解清楚了。在贝特里奇的帮助下,我很快就站到了灯塔与海岸警备队旗竿成一线的正确位子上。按照备忘录上的步骤,我们再把我的手杖尽可能地平放在不平的岩石面上。然后,我们又看了看表。

还要二十分钟才换潮。我建议到干的地方等。我们走到干燥的沙滩上,我打算坐下来;令我吃惊的是,贝特里奇要离开我。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问道。

“再看看信吧,先生,你会看到的。”

撇了一眼信,我想起来了,我只能独自发掘这秘密。

“此时此刻我很不想离开你,”贝特里奇说。“可她死得太惨了,可怜的人儿——我觉得有声音在呼唤我尊重她的愿望。而且,”他很有把握地补充道,“信里不会有什么内容阻止你过后告诉我这一秘密。我在杉树林等你来叫我。尽可能快一点,先生。此时此刻,侦探热可是个不好对付的毛病。”

他提醒了我之后就走了。

照时间算来,这段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按等待的心情来看,却叫人等得难受。这种场合就是我那吸烟的坏习惯变得特别强烈的时候。我点了支雪茄,在沙滩的斜坡上坐了下来。

太阳的金光洒在每一样我看得见的东西上。清新的空气使得生存和呼吸都成为了一种享受。甚至连这孤寂的小港湾都现出了勃勃的生机,迎接着清晨;光秃湿润的激沙滩滩面,泛着金色的光芒,以迷人的笑容掩盖住它那恐怖的浅黄色的脸。这是我回英国后,遇到的最晴朗的一天。

我的雪茄还没吸完,潮水就退了。我看见沙滩开始隆起,随后那恐怖的颤抖扩展开来——似乎在那黄沙深处住着一个恶魔,在挪动,在颤抖。我扔掉雪茄,走回到岩石边上。

备忘录上教我,从靠近灯塔的这一头开始,顺着手杖朝前摸。

我照此向前摸了一半,只摸到岩石的边缘。再向前一点,我的耐心总算没有白费。从一条狭窄的缝隙里,我的手指摸到了铁链。再想向前,我发现被一团厚厚的水草挡住了——毫无疑问,是罗珊娜藏好东西之后长出来的。

水草拔不出来,我的手也伸不进去。我按棍子所指的方向,决定按自己的方法来搜索。我的想法对了。我很快就在岩石下面找到了伸向沙里的那段铁链。我抽掉棍子,跪在南岬的边缘上。

这样一来,我的脸离激沙滩滩面只有几英尺。它离我这么近,还不时地颤抖着,一时令我毛骨悚然。一个可怕的想象,想到那死去的女人会突然冒出来帮我寻找——一种看见她从激沙滩冒出来,指着那块地方给我看的难以名状的恐惧,出现在我心里,使我在温暖的阳光下浑身冰冷。我承认,在把棍子戳下去时,我闭上了眼睛。

棍子戳下去还不到几英寸,笼罩我的巨大恐怖就消失了,我从头到脚都充满了激动。我先盲目地试探了一下,这一试就成功了!棍子戳到了那根铁链。

我左手紧抓住水草的根,身体趴在岩石边上,右手在岩石底下摸索。我找到了铁链。

我毫不费力地把它拉了起来。它的头上拴着那个铁皮盒子。

海水把铁链锈蚀得很厉害,我无法把它与箱子的手柄分开。我把箱子夹在两腿之间,用尽力气打开了盖子。我朝里面一看,里面塞着一个白色的东西。我伸手一摸,原来是一件麻布衣服。

取出麻布衣服时,我还抽出一封和麻布衣服揉成一团的信来。看看地址,发现写的是我的名字,我就把信放进了我的口袋,然后把那件衣服整个地拿了出来。在里面塞了这么长的时间,衣服已成了一团像箱子的形状,但没有被海水浸湿。

我把衣服拿到干燥的沙滩上,把它撑开、展平。毫无疑问这是件衣服。是件睡衣。

我铺向最外边,只看见数不清的折和花边。然后,我又铺向最里边,立刻就发现了雷切儿卧室门上的漆斑!

我眼望着漆斑,心里立刻想起过去的事来。克夫探长说过的那些话又响了起来,就像他本人又站到了我身边,手指着无法说清的门上被擦掉的漆斑。

“找出这屋里染有漆斑的衣服。查一查那衣服属于谁。看看这个人如何解释在半夜到凌晨三点进这屋里并擦掉了漆斑的原因。假如这人说不清,那个拿走钻石的人离你就不远了。”

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地经过我的脑海,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似乎过了几个小时(其实只有几秒钟)之后,我被叫我的声音惊醒。我抬头一看,只见贝特里奇的耐心终于失去了。看得见他正从沙丘间向海滩走来。

我一看见他立刻就回到了现实,并想起我进行的调查这会儿还没完。我已发现了沾有漆斑的睡衣,可这睡衣是谁的呢?

我首先想到的是看看口袋里的信——我在箱子里找到的那封信。

我伸手去掏信,忽然想到有比这更便捷的办法。睡衣本身就能说明真相;因为通常睡衣上都有主人的名字。

我从沙滩上拿起那件衣服,寻找标记。

我找到了标记,然后读……

是我自己的名字。

这些熟悉的字母告诉我,这是我自己的睡衣。我抬起头来。太阳还在头顶;港湾的海水仍泛着波光;老贝特里奇朝我走得越来越近。我又看了看那些字母。是我的名字。清清楚楚摆在我面前的是——我的名字。

“要是时间、痛苦、和钱能帮上忙,我一定要亲手抓住那个偷走钻石的人。”——我是嘴里说着这些话离开伦敦的。我已刺探到了激沙滩不让任何他人了解到的秘密。然而,从漆斑这不可辩驳的证据上,我发现我自己就是那个贼。

我一点也说不出我当时的感觉。

我只记得那震撼使我完全丧失了思维和感觉的功能。贝特里奇来了之后,我还是不知该做什么。他问我怎么回事,我就把衣服塞到他的手上,让他自己去瞧。

我们在沙滩上说了些什么,我一点也记不清了。我现在还能记得清的地方,就是那片杉树林。贝特里奇和我一同走向那幢屋子;喝了一杯酒之后,贝特里奇还让我面对现实,说他也要面对现实。

接下来我记得是在贝特里奇的小客厅里。我不进雷切儿家的决心也忘掉了。我感觉到房间的阴凉、安静很舒适。我喝了杯酒,我那老朋友还用井里打来的冰凉的水兑过。在平时,喝酒只会使我笨拙。现在却使我神经紧张。我开始像贝特里奇预计的那样“面对它”了。而贝特里奇也开始“面对”了。

我相信,我现在对自己的描述是非常奇怪的,至少可以这么说。我处在完全不平衡的状态,不知该从哪儿下手?使自己与世隔绝吗?着手分析这没指望的事?我需要立刻赶回伦敦,与最高当局联系,立刻着手调查吗?不。我想待在这个我再不会认为进来就会降低自己身份的屋子里;我坐在那儿,早上十点就由老仆人陪着,饮掺水的酒。这像是处在我这可怕境地的人的行为吗?我只能说,看见老贝特里奇那张熟悉的脸,我就感到说不出的舒服,而喝着老贝特里奇的掺水酒对我很有用,我相信,像我这样心力交瘁的人只有靠这酒了。我只能给自己找到这样的借口;而且只能一味地维持尊严,做任何一个男人从出生到死碰到这种事都会采取的反应。

“现在,弗兰克林先生,至少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贝特里奇把那件衣服扔到我们当中的桌子上,手指着它,就像它是活的,能听见他说的话似的。“他一开始就说了谎。”

这种安慰话可不是我现在想到的。

“我对于拿走钻石的事和你一样一无所知,”我说道。“可是有针对我的证据!那睡衣上的漆斑和名字都是事实。”

贝特里奇拿起我的杯子,塞到我的手上。

“事实?”他嘴里重复道。“再喝一杯,弗兰克林先生,你就会克服相信事实的缺点了!愚蠢的游戏,先生!”他自信地降低了嗓门,继续说道。“我是这样猜的。这里面一定有鬼把戏——你我必须把它找出来。你把手伸进去时,没发现别的东西吗?”

这问题立刻使我想起了口袋里的那封信。我把它拿出来打开。这封信密密麻麻地写了好几页。我急不可耐地看了看信尾的签名。“罗珊娜?史柏尔曼。”

读着这名字,我突然记起一件事,这新线索使我突然起了疑心。

“等一等!”我喊道。“罗珊娜是从教养院到我婶子家来的吧?罗珊娜曾经是个贼?”

“没人否认这一点,弗兰克林先生。现在还有什么关系呢?”

“什么关系?谁知道是不是她偷的钻石呢?谁知道是不是她故意使我的睡衣沾上……?”

贝特里奇用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没让我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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