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48泣涕涟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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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嬴政下床,跪地叩首,朗声请求道:“父王,弟弟和芈珠或许是听了闲言闲语,才辱骂我母亲人尽可夫,说我不是嬴氏子孙,而是野种,冲过来打我,我一时生气才忍不住还手。可弟弟毕竟还小,芈珠又是女子。我作为兄长,未能宽容弟弟,作为嬴氏男儿,却和一小女子计较,此事,是我不对。还请父王不要再责罚弟弟和芈珠表姐。况且……”
嬴子楚见他吞吞吐吐,问道:“况且什么?地上凉,你起来说。”他走过去,将小嬴政抱到床上坐着。
小嬴政见他对自己如此关切,决定继续讲,“况且……儿臣私以为,父王很不容易,不必再未了儿臣的事而为难。”
嬴子楚心中一惊,“寡人乃一国之君,有何为难之处?”
小嬴政道:“母亲在路上跟我说身世时,说过一些父王的旧事。她说父王曾名异人,认华阳太后为母后,才改名子楚,能有今日之成就,实属不易。我在学堂读书时,曾学过一则故事,说是古时候吴越争霸,越王勾践败给了吴王夫差,可他隐忍不发,受尽磨难,终于抓住时机反攻夫差,拯救了越国百姓。我一直很佩服勾践,竟不料自己的父亲也是这等英雄人物。”
小嬴政目光里透露出天真的心疼,看着嬴子楚,语气带着点儿孩童稚气,道:“我在宫里这几天,感觉……太后有点儿凶巴巴,就会想,父王这么多年来,肯定很不容易。华阳太后不喜欢我,没关系,我能父王和母亲就够了。以后,我一定不会再冲动行事给你们惹麻烦。父王和秦国列代先祖一样,注定会成为伟大的君王,儿臣不愿因自己而拖您后腿。所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政儿……”嬴子楚已说不出话来。
多么体贴的儿子!
多么聪慧的儿子!
在赵国吃苦受罪这么多年,却依然善良坚强。
嬴子楚在秦宫里,也是受尽了委屈才登上王位,满朝文武还因此嘲笑他窝囊。
这么多年来,他最崇拜的偶像就是越王勾践。
卧薪尝胆,何尝不是他嬴子楚的人生?
他的政儿,每一句话都直击他的心坎。
在他的人生里,遇到漂亮的女人不稀奇,遇到吕不韦这种投机者也不稀奇,稀奇的是遇到理解,而理解自己的人居然还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
唯有政儿,理解了他作为一个男人无处诉说的脆弱。
小嬴政道:“对了,父王,今日我跟您说的话,您可不要告诉母亲。她看上去柔弱,实则是个十分要强的人,肯定不希望您知道她在赵国的苦楚。她还总要我多体恤您,若是知道我拿这些小事打扰您,一定会责怪我不懂事。”主要是临场发挥,怕朱楹楹穿帮。
“好好,父王不告诉她。”嬴子楚抿紧嘴,死命憋住眼泪,“好孩子,你早点儿睡。”
说完,他仓皇转身。
小嬴政行礼叩拜,“儿臣恭送父王。”
等人出了房间,小嬴政站起来,眸光恢复如常,再无方才的童真与脆弱。
走出宜春宫后,嬴子楚再是绷不住,掏出手帕,捂住脸一路哭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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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大王从宜春宫出来后,哭了一路?”
甘泉宫中,楚姬芈娇听完下人的汇报,震惊不已,两条细眉几乎拧到了一起。
芈娇心生不安,跟贴身宫女说话:“大王怎么回事啊?我进宫这么久,他哭?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怎会去了一趟赵姬那边就哭了?”
贴身宫女气愤道:“这还用说吗,除了赵姬那贱妇装可怜,还能有什么旁的原因?真是做作玩意儿。大王也太心软了些,就这么点儿手段都能哭。”
宫女安慰的话语无法彻底平息芈娇的心烦,她总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嬴子楚并非多愁善感之人,夜宴那晚,她和华阳就故意试探过,感觉嬴子楚并没有很在乎赵姬和嬴政,这次反应居然这么大……
芈娇恨得牙痒痒,指着小太监吩咐,“你去章台宫,速请大王,就说成𫊸发烧了。快。”
小太监领命,赶紧跑去章台宫。
芈娇招手,叫正在吃点心的成𫊸过来。
她将怀里的汤婆子拿出来,贴在成𫊸额头上,叮嘱道:“等会儿你去床上躺着,你父王过来后你就喊疼,别乱讲话。”
成𫊸不高兴,嘟嘟嘴,“可我不想躺着,我想出去玩儿雪。”
芈娇指尖狠狠戳了下成𫊸被汤婆子烫热了的脑门儿,“玩玩玩!一天到晚就知道玩儿!让你躺就去躺着。”
成𫊸吓得一哆嗦,立马跑去床上躺好装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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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台宫中,嬴子楚站在沙盘前,手中拿着旗帜,跟王翦将军商量下一步对韩作战。二人的思绪被宦官的通传打断。
宦官禀报:“陛下,楚夫人差人请您移驾甘泉宫,说是王子发烧了。”
嬴子楚不禁皱眉,昨天才去看过这孩子,今天怎么又添了新病。
他见天色已晚,朝王翦道:“今日就到这里吧,你先回去,寡人去看看成𫊸。”
王翦满心记挂战事,其实还有许多话想跟嬴子楚说,但成𫊸生病,没有阻拦大王去探望的道理。
王翦没多言语,行礼告退,一路上心中却并不痛快。他生于将门,族中男儿都是从小就扔进军营里,从伙头兵当起,一步一步磨砺,这成𫊸也太娇气了。
嬴子楚一进甘泉宫,芈娇就迎了上来,带他去看成𫊸,泣涕涟涟,“晚饭后不知怎的就发起烧来,大王你摸摸,好烫啊。”
嬴子楚看着成𫊸红扑扑的脸蛋儿,摸摸脑门儿,果然滚烫,“叫过太医了吗?”
芈娇回道:“妾身一时心急……忘了,现在就让人去叫。”
嬴子楚顿时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看来不是真生病。芈娇惯爱使这种小伎俩,从前只要他去了别的女人宫里次数多几次,她或成𫊸就必然病倒。只是,他不在乎这些所谓的争宠心机,总归是为了他而已。
但今日不同。
他去过宜春宫后,朱楹楹和小嬴政的话再三勾起他自己这些年做小伏低的心酸,心里本就难受,又对赵姬母子愧疚,着实没心情再陪芈娇玩这些旧套路。
嬴子楚掀开成𫊸的衣裳,看看他肚子,道:“淤青好了许多。偶尔发烧也没什么,医书上说过,发热可散毒,或许对他的伤势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