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骨醉

第197章骨醉

一夜平静。早上，平日在冷宫伺候的几个宫人并没人来。两个人一身的血污都干了，无助的躺着，动也不能动。

天色大亮时，又来了一拨人。

为首的身穿绯红官服，让带来的人守在外面。

“皇后，郭淑妃，下官见礼了。”来人满脸笑容，仿佛日常见到后妃时的恭谨，春风和煦。

“你，是，谁。。。”废后挤出一句话。

“下官奉旨，前来伺候两位贵人。来人呐，请贵人出来。”

立时，一伙人进来，拖了两人便出去。两人都无气力挣扎，只得被从门槛上生生拖过去，像拖一个口袋，身上伤口又被拉扯撕裂，疼痛不已，两人也只是哼了哼，因为她们连叫唤的力气也没有了。

那绯红官服在废后面前晃着，“皇后，今日这个赏赐，倒是平时见不到的。皇后请看，这里有一瓮美酒，要请皇后笑纳。”

“狗奴，你个烂心肝的畜生。。。。”不知道对方使的什么伎俩，王悠儿用最后一丝气力骂出了声。

那人也不怒，“只是皇后昨日刚受了刑，只怕饮用不了。因此，下官想了很久，终于得了一个新法子，叫个‘骨醉’。皇后一会就可以品尝这一瓮美酒了。”

说完，头一摆，两个手持长刀的宦侍便走了过去。

郭淑妃不由颤抖起来。

只听那边皇后惨叫两声，便没了声音，想来是昏了过去。

“你们，，要干什么？，，，，”

这样的问话，其实没有意义。现在，她们只是人家砧板上的鱼俎。

“咕咚”一声，郭淑妃眼见废后已没有了手脚，被扔进了酒瓮之中。

拼着气力，郭盈儿大骂，“黑心关氏，你是什么贫贱阿物！如此黑心肠！”

那官员大声道，“传皇后懿旨，令二妪骨醉！”郭盈儿也随即被摁着砍去双手双脚，扔到酒瓮里去了。

几天后，冷宫院子里，装在酒瓮中的两个人仍然没死。两人被蝇虫环绕，臭不可闻。

奄奄一息中，两人好像还有最后一丝等待。

“淑妃，当日是我引来这只恶虎，今日之难，都是我自作孽啊！”

“什么虎，就是一个贱种！”

两人在天光日影的变幻里，守着最后一息。等什么，她们仿佛知道，又仿佛不知道。

终于，一群人捧着东西进入冷宫。

后面，戚戚然是夏太监。

夏太监进门便看见两个大瓮，两个人形东西浮在酒水和血水里。蝇虫嗡嗡嗡嗡飞着。

眼角抽搐了几下，脸上并没有浮现忧惧之色。

“皇后，淑妃，老奴来颁旨的。”夏太监依然称呼着她们以前的身份。

听到声音，废后勉强抬眼，如同槁木的死灰脸庞上，勉强笑了一下，算是示意夏太监知道了。

夏太监命令手下将二人从瓮里抬出来，放在铺好的软席之上。

看着昔日容颜姣好，仪态高贵的两个后宫贵人，如今像猫狗似的匍伏在那里，没有生气。夏太监开始宣读诏书。

来的是圣旨。不是她们等待的圣旨，这是一道赐死的旨意。

两人一动不动，似乎没听见。

“皇后，淑妃，诏书已宣读，老奴，这就送两位上路罢。”夏太监此刻声音也有一些颤抖。

地上一个人动了动。是废后。

王悠儿强忍着疼痛和伤心难过，哽咽道：“陛下万年，关妃承恩，死吾分也！”

这是废后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夏太监这样磨练多年，自以为已够冷血的人，也不由心里暗自唏嘘。眼前一幕果然是皇后，即便到最后，也给自己留下一个皇后的气势。她的口里，先是祝皇帝陛下万岁，再就是平静的提到这个残忍“骨醉”自己的关妃，在她这里，关氏永远是妃，妾妃。自己这个皇后可以容忍关妃继续承受皇恩，去死是我自己的命罢了。

没有一丝怨怼，王皇后从容接受刑罚——两个宦侍用一根白绫缢死废后。王悠儿走的平静，或者，这是她早就想好的、接受了的结局。

夏太监走到郭淑妃身旁，“淑妃，请上路。”

淑妃没了手脚，无法起身，被两个宦侍刚扶起来，便破口大骂：“关氏狐媚，翻覆至此！我后为猫，使关氏为鼠，吾当扼其喉以报！”

。。。。。

李稚的怒火还没发作出来，新皇后已经到了宫门外。

李素跪坐在殿中阴影里，默默等待圣人最后的决定。

关后的耳目自然是灵的，她一得知李稚去探望废后跟郭庶人，立刻取了一物，带着前往长生殿。后面惴惴的跟着一群宫人。谁都明白，对于新皇后来说，这是一个多大的坎儿。

但是关后的表情是坦然的。随处偷觑她的面容后，便都安安静静的跟随着。新皇后的性子，慢慢的显现出来，以往的亲**和，现在都隐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沉着、自信，还有威严。

王皇后的威严，是显而易见的，规矩颇大，赏罚严明。

关皇后的威严，是无处不在，却说不出藏在哪里的。她的眼睛清冷敏锐，话不多，却非常清晰——包括下令杖责废后。

宫人们怕废后，怕她的法度责罚，对新皇后却是一种恐惧，没理由的，感觉自己完全被这个女人掌握着，生死荣辱，都被她掌控着。

这是一种感觉，没有人能避免。只要见到关后，不由自主一种寒意爬上后背。虽然皇后仪容端庄，狭长的眼睛和宽阔的额头，笑的时候，还是如沐春风，一旦黑了脸，这个麟德殿都要颤抖流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