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废后的条报

第169章废后的条报几天之后，外面的天气已然有些热了。大云城的天气就是这样，平时都很舒服，到了入夏，就慢慢有些闷起来。

冯老夫人这两天身子就有些不舒服，她年轻时来到岭南，就不习惯这个闷热。长安的夏，虽然热，却没有潮气，干爽宜人。老夫人每到夏日，心里就要憋闷。虽是老毛病了，冯融每次也都急着赶紧延医请药，不敢耽搁。妍娘也不敢掉以轻心，都说老人就是风水，老夫人给冯融带来的风水可不是一般的风水，还要保佑他们身为外臣，不要被宫里猜忌才好。

慕容大郎回来交账的事早就办妥了。因为赌局和买宅子还没走，听到老夫人不安，带着妹妹就忘上房过来探视。冯老夫人做事很明事理，对儿媳的这两个外甥外甥女，也跟冯元一一样，都视作自家人一样疼。因此，大郎跟淑儿与老夫人的关系也是极亲近的。

走到门外，已经发现围了不少人在那里。一见到大郎，老夫人房里的婢子多儿就过来了，

“老夫人刚才还提到你们，说是没良心的也不来瞧瞧，可巧就来了。”又悄悄在大郎耳畔道，“可是小心些，那个人也在里面。”

慕容大郎拉了淑儿就要走，“倒是有个急事要办，多儿去回老夫人，说我们来过了，人多又杂，晚上再过来。”

多儿一把扯住他，忍着笑道，“究竟怎么了这样怕她。里面都已经知道了，要回你自己回去，别让我们婢子落埋怨。”

一面大声就对着里面道，“老夫人，慕容大郎带了慕容小娘子来请安啦。”

慕容大郎脸色都变了，淑儿倒是镇定，“来都来了，迟早还要碰上，躲也无用。再说，她毕竟还是疼咱们的。上次你使诈骗了2500两银子，她不也没跟你计较的？”

“上次后，就再没见到她的。这次当着老夫人，万一要问起来，老夫人也不会高兴，姨母也要生气，可不咱俩就完了！”

“自己做的时候倒是理直气壮，那时你就不怕她？进去，别招她再出来，你就更没好果子吃。”

两人畏畏缩缩贴了墙角进去，先给老夫人见礼，问了安，见姨母跟太守也都在，心里稍微有些安定。当着太守跟姨母，她不会拿他们怎么着吧。

里面的人，看了他们一眼，都不搭话。大郎看着他们都有些愁苦着脸，也不敢造次。房间里倒是都沉默着。

一会，老夫人开口道，“你俩也不是外人，也跟着听听，如今这时事，你们自然也逃不脱。”又转身对跟前一个身量中等，粉面含春，看起来温柔可亲的一个女子说道，“你再把那条报里的话念念，看看咱们可是意会错了。”

那女子答应了一声，将手里一直拿着的一个四方纸打开，什么密密麻麻的都是字。

淑儿一头雾水，大郎却知道，这个就是条报了。

原来，大齐立国以来，例行的是藩镇制度。大齐初年，在重要的州设立了都督府。后来又在各州设立节度使，也有叫做经略使的。节度使统辖之下的便是后来的藩镇。藩镇离京都遥远，消息闭塞。于是，为了及时了解朝廷动向，打听皇帝的诏令，各府官员的升迁贬谪，还有更重要的一些政令、通报的消息，便都在长安设了自家的进奏官。

进奏官也就是他们的探子。这些探子住的地方，叫邸。对应的是藩的称呼。家里就是邸，外面才叫藩嘛。

探子们负责了解各类消息，传抄汇集，最后发往藩镇，以便藩镇的节度使还有按察使、转运使这些官员了解朝廷的动向，以及国家的情况。当然，还有他们最关心也最为重要的一些机密消息。

此刻，这女子手里拿的，正是刚送来的条报。冯府虽不是藩镇，但岭南也有自己的消息探子，有些事情，不得不早点知道，才好做准备。

今天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宫里头的。

在皇帝的一再坚持下，王皇后终于被废了。朝廷的诏令现在还没传到岭南。条报已经先到了。与此同时，以前被太宗弃用派到边关很多年的大将军李集，也回宫了。

冯融再次仔细听完，“废后的话，说了多少年了。上回巫蛊之祸就传闻皇后身涉其中。只是孙无忌的阻拦，这才没有被废。”

妍娘听冯融私下说起过这个事，因此也不奇怪。老夫人也不多问。只看着那女子，女子将手上的纸念完，也陷入沉思。

慕容大郎没仔细听，皇后离他好像远得不要太远了，废了就废了，犯不着为了一个自己都没见过面，以后更不可能见面的女人烦恼吧？他已经在想晚上如何躲过淑儿，自己再出去赌一把。

老夫人良久后，开始说道，“都是冯家儿孙，今天我说的这些，你们听着就是了。也别去外面传，给自己作祸。”顿了顿，又接着说，“前两日我的消息就说，皇后已经被打入冷宫很久了，如今后宫，都是关贵妃打理。只怕新后的册封诏书，已经在路上了。”

老夫人跟宫里的关系，极不简单，很多内幕，条报里没有，她自有消息。她是已经收到了关贵妃被册立，这两天封号大典就要进行了。

“不是孙无忌鼎力支持皇后，一直不同意改立关氏的？”冯融疑问道。

“自然，孙无忌为了自身，不愿废后。也是为了不废现太子。可是，当今圣人的主意一直都很笃定。改立关贵妃，势在必行。”老夫人叹道。

“这关贵妃实在太得圣意了，圣人为了她要跟自己的亲舅舅为敌！孙无忌怎么就肯服软？”

“他那样霸道的人，怎么肯服软的。圣人跟关贵妃，为了立后，竟然屈尊降贵去了孙府三回。每回去了，都被这孙无忌假作不知，东拉西扯的，绝口不提废后再立。听说第二次去，除了跟以前一样带了大批贵重的赏赐，连孙无忌的儿子都给加封了侍郎。”

“他竟还是佯装不知圣人的意思？”

“是啊。这孙无忌，我知道的，就一直跋扈。那次圣人跟关贵妃回宫后，吃饭时都摔了好几个玉碗。”冯老夫人也有些无语，孙无忌的名声虽然都知道，但是无视皇帝的面子到这样的地步，也是让人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