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魏国夫人（1）
第47章魏国夫人（1）我柳氏一族，虽不是五姓之一，但也流着高贵的血，除了人丁不旺，并不比五姓差。
百余年来跟五姓家族枝桠交叠，我嫁入王家多年，贵为魏国夫人。我的哥哥现做着中书令，一国重器。
柳氏子辈，男儿略有逊色，而我最心疼的女儿，自小便颇有威仪，行事果断，稳重，听闻她的性格，太宗皇帝立刻下旨求亲，成亲之后，屡次对外称自有佳儿佳妇。
那是因为我的倔强而高贵的悠儿，与柔弱易变的皇子稚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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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父母的，一眼便能明白，这样身世，这样的性格，对太子稚来说，简直是天作之合。那时，稚还刚登太子之位，朝里拥戴之人不多，势力还不如杨妃的儿子恪。
而我看到皇子稚时，也曾经以为这样的女婿，这一世，单单念及王家和柳家辅佐之功，便会善待悠儿。
可是，天家从来无恩。
悠儿虽被立中宫，贵为天下之母，然而，因为不能生育，地位日益飘摇。
满朝皆知，稚宠郭氏，那郭氏入宫后连生一子二女。
而这个宠妾，渐渐的对皇后愈发无礼。我的悠儿，屡次三番被其傲慢欺辱。
等到郭氏的儿子被封雍王，朝野上下，已经都明白，这就是未来的太子。做为嫡母的悠儿，此时已经被冷落许久了。
当悠儿跟我商量，将关氏迎进来，以对抗郭氏。想了想关氏的身世和年纪，我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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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好消息接连不断。先是悠儿收养宏，嫡子晋位太子，断了郭氏的后路。
然后，关氏有孕，晋贵妃，位分在郭氏之上。郭氏的风头一路被打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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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郭氏的事快要过去了，关氏马上要生产，一旦诞下皇子，难道不会成为下一个郭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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蹴鞠惊驾，关妃难产，消息传来，我一夜未眠。入夜后宫门关闭，结果未知。所以一早，我就让人入宫请旨。皇后立时传旨，让人通知了殿中省和尚宫局，派人去接我入宫。
今日进宫虽早，但我知道，即便是昨日夜里忙了半宿，悠儿还是会跟往常一样，准时起来。
而清宁宫也会跟往常一般，清爽，干净。案头每日供奉的荷花会早早的插好，整个大殿里面一丝声音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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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儿自小就如此，也是我训练的，凡事必依规矩行事，从不马虎。
每日起床后，睡了一夜的青丝依旧一丝不乱，此刻，我的女儿，大齐皇后正坐在菱镜前梳妆。
这每日里早起漱口、更衣、梳头的时刻都不能错的。因此其他宫里的人见了，都要羡叹不已：到底皇后出身名门，体面重，连这些个小宫人和内侍都教的这么懂规矩，殿里不论何时，都纹丝不乱，一声不闻。
关妃生产折腾的晚，早起悠儿便命卓姑姑就打发人去告诉各宫，今儿早上不必来请安问候。因此清宁宫此时并无外人。
得了旨意就进宫，我的轿子又快，悠儿的头还没梳完，吩咐奉茶进来给我，奇怪着也不是什么大日子，怎么我想着来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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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周围的宫人们，笑道哪里是想你，是有人从南方给我拿了几盒子始兴石黛，我看着做工很是别致，想着你在闺中时也喜欢，就拿了来。你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赏人用了去罢。
我带来的那个匣子里放了一个盘丝鎏金的盒子，里面放了十二支画眉石。
这岭南始兴石黛，从太宗时就受长安贵妇们的追捧。这石说是出自溪水，墨色温润，石质松软，工匠们给里面滴入香露，研磨出来的颜色鲜亮，黑的恰好。一黛值一金之数。
仓促间我拿的是前日那边刺史送来的好东西，这些刺史刻意巴结，进奉的东西一点也不逊色于贡品。
那十二支，都雕刻成生肖，模样生动憨然，不知费了多少功夫。
悠儿合上盖子笑说还是母亲惦记我，知道我素来喜欢这始兴石黛。
这边回头让人去取了宫里的贡品，给我看。是波斯国进的螺子黛，据说是海中螺贝天长日久变成的。这个颜色灰一些，轻轻几笔就好。最适合画拂烟眉。
悠儿素日最爱涵烟眉，这个颜色又浅。知道我是不喜颜色深的，特意留了给我试试。若是喜欢，回头再给我送来。
卓姑姑取来了一方辟雍瓷砚，极其小巧精致，比那外面寻常的眉研还要小许多。那砚虽小，还有三个矮足，中间凸出，旁边一圈浅沟。用画眉石研磨时，墨便留下来，再取玉笔细毫蘸取。一并放入盒子，给我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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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一回，说了些时下流行的发髻步摇形式，就让宫人都散了，只留卓姑姑伺候。
取了茶母女俩在院中亭子里喝茶闲话。
悠儿告诉我最想知道的，关妃昨日虽受了大惊吓，受了些罪，总是平安生下了一位小皇子。
我告诉她，那石黛是托辞，为娘正是为了这个而来。
悠儿不以为意。只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小宫人踢飞蹴鞠，惊了驾。关妃命大，生产虽有些周折，倒是顺利过了此关。
我只得正色告诫悠儿，如今淑妃有子，那关妃又有了皇子，她身为皇后竟没有计较？这些都是她的麻烦。
悠儿缓缓的说，这一层，也是想到过。不过，那关妃一直谨慎持礼，倒瞧不出什么来。再有，那郭妃背后有兰陵世族撑腰，关妃是小家子出身，朝廷里也没什么人，真有不妥，前面稍微使些力气，王家和柳家也不会让她翻了天去。
看着信心十足的女儿，我更加忧虑。我的孩子啊，为娘正是担心你这个不打紧。你可知，女人有了孩子，那心，可不比做女儿时，防不胜防的。
悠儿说着自己的盘算。防是自然要防的，现下那郭妃已不独得圣心了。昨日那蹴鞠，若是查出跟她有瓜葛，立刻就出手治她个谋害皇子的罪名。等收拾了她，再敲打关妃。
我不说话，拿了茶喝，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