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枯松倒挂倚绝壁【上】

萧启回山了？

得知这个消息，叶未离和关颖两人脸上都浮现出一抹喜色。

关颖是终于盼到心上人回山，想要维持一下自己的矜持却又寻思着快些相见一解相思之苦。叶未离想得则是找个机会问问萧师兄有没有那两个妖怪背后指使者的线索。

于是两个人甚至都没有商量的意思，不约而同地跟在那老实巴交的男弟子身后朝着太清殿所在的方向走去。

太清殿是整座大罗山内为数不多的有显著人工雕刻痕迹的建筑物之一，主要用于接待高规格的客人和举办一些庆典。

我上山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大的阵仗呢。

心里掠过一丝微妙的不爽，她与关颖挽着手走入大殿之内，抬头就见到了双手插在裤兜安安静静立于萧启身边的陆似人。

切，很普通嘛。

“未离，你说什么？”

“没，我什么也没说啊。”

叶未离摆了摆手，朝着关颖微笑道。

台上的男孩像是听到了什么，视线越过鳞次栉比的人群，在空中与她对在了一处。

他的眼睛平淡而深邃，好像经历了无数世事沧桑，又好像一张不谙世事的白纸。叶未离无法描述那对眼睛，只是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她有些心虚地避开了那双眼睛。

陆似人见少女把头低下，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他摸了摸鼻子，默默把视线移了开去。

“校长大人，陆似人已经带回山门。”

萧启冲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抱了抱拳，毕恭毕敬说道。

陆似人闻言望去，那是位已经看不出有多大年纪的老者，双眼已经眯成一道细细的线，皱纹遍布的脸上时常挂着和蔼的笑容，看上去倒是十分平易近人。

他就是传说中的……太上老君？

陆似人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

“似人，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那老者佝偻着背，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可以，您请便。”

少年赶忙回复道，伸手握住了老人的手掌。

“你把头低下些，我够不到……”

校长贴近陆似人的耳朵轻声说。

少年顿时颇觉尴尬，松开老人的手退了一步，朝着大罗的校长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个躬他鞠得很深，上下半身几乎构成了一个九十度的直角。太上老君将手伸出，抚摸着少年的发顶，手与脑袋接触的地方渐渐有明黄光晕生成，明亮而柔和，将周围染得宛如仙境。

数息之后光芒消失，老者将手收了回去。

陆似人站起身来，只觉浑身上下舒畅不已。自从一周前生啖了黑山老妖的几只本命妖魂后一直颇为烦躁的内心瞬间就被平复了。

他的四肢百骸中都充满了旺盛的活力。

“我叫李耳，耳朵的耳，从这个字来看我们很有缘分，对不对？”

老人见陆似人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将深刻的皱纹都撑得淡了些。

“你所生活的世界，老百姓们都习惯叫我道祖、老子或者……太上老君。但实际上，李耳才是我原本的名字，我喜欢这个名字，因为它能提醒我自己曾经也是一个人类。”

“校长，我……”

陆似人欲言又止。

“我明白，你想得到答案。所有上山的学员，都想求得一个答案，但你的答案，别人没法告诉你，要靠你自己去寻找。”

李耳捋了捋自己的白须，淡然道。

“我看这小子根骨一般，怎么可能有逼退黑山老妖的实力，怕不是有什么误会吧？”

立于李耳右侧的中年男子大大咧咧地开口道。

此人身形只比弯腰驼背的太上老君李耳高了几分，一脸胡子拉碴，随着身体的移动不时散发出一阵接着一阵的酸臭味。

陆似人对这股酸臭味很是了解。

夏天的时候，如果他偷懒两三天没有洗过衣服，身上也会有这样的气味，只是没有这个男人这么浓郁罢了。

“你小子看什么看，找死啊！”

见少年兀自上下打量自己，那邋遢男人产生了一种被冒犯的感觉，登时破口大骂，浑不管老君在不在场，众人又会有什么反应。

大罗……竟还有这一号人物存在。

陆似人收回目光，心中暗想。

“度厄师兄，别在孩子们面前这么粗鲁。况且逼退黑山老妖也不是能光明正大摆在台面上说的事，望师兄三思而行。”

左侧另一位浓眉大眼的中年男人伸手挡住了撸起袖子已经准备给陆似人几分颜色看看的度厄，温言劝道。

可惜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