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奇特的晚餐
叶山豪正说得起劲，不想叶山河这样的反应，不由一愣：“你……还没听他的条件……”“不管他要什么条件，我都不想借他的钱。”叶山河表情非常认真。
“理由？”叶山豪的脸沉下来。
“第一，无功不受禄。我跟彭总的关系，还不到这样随便就借100亿的地步。即使是看在豪哥您的面子，我也不愿意欠他，欠您这个巨大的人情。因为，我很难还得起。第二，还是我刚才说的，我不需要用这么多钱。钱多并不是好事，有时就像身上的赘肉，反而多余。第三，不熟悉的人，不做，不熟悉的行业，不做。这是爷爷告诉我的。”
叶山河温和地说，对着堂兄微笑。
“你是不是觉得老彭的这个基金会有问题？”叶山豪尖锐地问。
他们兄弟一样聪明，都能够第一时间感知到对方心里所想，抓住重点。
叶山河没有回答。沉默就是回答。
叶山豪吐了口气，呵呵笑道：“老彭的基金会当然有问题，名义上扶贫，实际上就是他个人的钱袋子，但是这是他们那些人惯用的手法，一直都是这样，谁会来查？谁敢查老彭？只要老老彭还在，刑不上大夫，他这个基金会就比银行还保险。山河啊，你就是谨慎了。”
叶山河保持着温和的微笑，心里想，说得真好，只要老老彭在，就没有谁查，可是，老老彭不在了呢？心里开始后悔，如果只有这么一件事，他这一趟还真是白跑了。
“好吧，既然你觉得基金会有问题，那就换一个法子，老彭这人说他好人做到底，送佛到西天，只要你开口，他可以安排正规的金融机构给你做股份质押，保证最少利息，最多估值，最长期限。”叶山豪这一次举起了双手挥舞。
叶山河在心里叹了口气：“豪哥，我能够问一下彭总为什么对我这么关心吗？”
“我要说是因为我的面子，你肯定不相信，哈哈哈。”叶山豪笑，“我就说实话吧，彭总当然也不是白帮忙，他也是有条件的。”
“那就好。”叶山河点头，释然。
“他希望你们纺织品公司的国外那部分回款，能够跟他合作。”
叶山豪说得很简短，叶山河心里却已了然。
纺织品曾经一度是国家创汇大户，以前川棉一厂的工人们都会很自豪地说，他们在帮国家出口创汇，挣外国人的钱。以前山河纺织品公司名不见经传，这两年随着纺织品行业市场回暖，山河纺织品每年的出口额度大幅度增长，那部分货物是以美元为主的外汇结算的，彭丁丁肯定就盯上了这部分外汇。
这部分也不是小数。
但无论怎样“合作”，说到底，就是帮彭丁丁洗钱，就是把他的钱通过山河纺织品公司转移到国外。
这是明目张胆的违法行为，所以彭丁丁不惜开出了如此大的价码。
叶山河肯定不会答应。
“我不会跟他合作。”叶山河认真地说，停了一下，又加上一句：“任何方面都不和他合作。”
叶山豪身体猛然往后一靠，瞪了叶山河半晌，然后开口，冷冷的地问：“山河，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我不能帮你？”
叶山河沉默。
“说一点我对爷爷的怨言吧。”叶山豪突兀在转换了话题，“其实不是我，我对爷爷没有什么印象，是我父亲，爷爷的长子，本来应该继续叶家家业的人。”
“44年夏天，日军发动‘打通大陆交通线’的战役。连续攻陷洛阳，长沙，衡阳，桂林，柳州，日行百里，如入无人之境。”
“老蒋鉴于军事连连失利，中下级干部和特种兵严重缺员，盟军大量来华急需翻译，决定发起10万知识青年从军运动。9月，蒋介石在国民参政会上号召知识青年从军。10月10日发表谈话，随后成立‘全国知识青年志愿从军指导委员会’，指定何应钦等大佬为常委，在蒋介石直接领导下，推动知识青年从军工作。同时各省市和各大学也分别成立委员会，具体由各级三青团负责。”
“10月21日，老蒋在知识青年从军大会上，激动地发出了让无数青年热血沸腾的口号：‘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政府于同年11月开始办理青年志愿从军登记甄选，合格的有12万余人，12月陆续入营，共编成8个师，其中，就有爷爷的儿子，我的父亲，叶中国。”
“从此父亲就踏上了一条颠沛流离，艰难危险的道路。”
“父亲参加的是中国远征军。然后回国，然后，去了台湾。”
“刚才那些年月日我为什么记得清楚，是因为父亲经常在我面前唠叨。他并不喜欢打仗，不想从军，更不想冒着天天被子弹击中的危险去血坑里打滚，可是爷爷那种商人的传统投机思想，一边安排父亲参加国军，一边安排二伯去投共同组，希望给家族生意加上双保险，让你父亲安安全全地接手家族生意。”
“但是最后鸡飞蛋打！你想嘲笑爷爷是吧？”叶山河插话问。
“爷爷是一个暴君。为了生意，为了所谓的叶氏家族，为了家族生意，他是不会在意任何人的，不会在意任何人的幸福与快乐，任何人都是他的棋子。他没有人性。”
“嘲笑，是吧，但是嘲笑有什么用？我跟爷爷又没有什么关系，我理解父亲但没有父亲那种感受。我也考虑过，在那种历史背景下，我处在爷爷的位置，我也会这样做的。这是商人的本份，跟感情无关。”叶山豪淡淡一笑，“至于父亲怨恨爷爷，那是他的事，也是自然。”
“所以，我说这些故事，是想让你明白，做为一个商人，一定要理性。”
“就象首钢这样的企业，也要去养猪。而现在大陆，成功的男人基本都在作房产，富豪排行榜上，除了互联网就是房地产。又好比官员，升得最快的，基本上都是秘书帮和团派。几年前跳楼的张国荣，你知道吗，他父亲叫张活海，在香港开洋服店，号称洋服大王……说远了。老彭那个协会，同楼办公的都是各省市的驻京办事处，这个协会的秘书长，是前西北某省的省委书记。我想告诉你，山河，既然做了商人，就不要感情用事。”
“正是不想感情用事，所以，我才会如此选择。”叶山河缓缓说道：“因为，贪婪、恐惧、投机，都是感情用事。”
“看来你是要拒绝我了？”
“我是拒绝彭总。”
“你会后悔的。”
“你是指他对蜀都，西川的影响力？或者说他能够影响陈哲光？”叶山河苦笑，“我只能寄希望于他这种大人物不会跟我这种小角色计较了。”
“你可以请我跟他说好话。”
“豪哥，我认为这不需要我说。”叶山河无赖地笑，“刚才豪哥已经说了，我们都姓叶。”
叶山河第二天一早就飞回蜀都，带着失落的心情。
但是当巨无霸的宽体客机降落在双河机场时，叶山河立刻整理自己的情绪，振作精神，开始准备他在跟晓可谈判之前最重要的一个工作，而且，他决定就安排在今天。
当天晚上，所有山河纺织品公司的股东都被邀请参加酒宴，地址在宽窄巷子的上席，叶山河亲自打电话，请他们务必出席，而且不要迟到。
徐朵朵作为特别的助手，也在其中。
实际上，做不做这个工作，安不安排这么一个酒宴，叶山河也在心里纠结了很久，后来，他想到了巴菲特给股东写信，他觉得他也应该这么做。
当天晚上，叶山河带着徐朵朵很早就在上席的包间里等候，他吩咐徐朵朵不排座位，按先后到达的次序入座。
张德超，宋长生，许蓉，段万年，江林，魏平，路明生，刘小备，杨迁。
杨迁是特别邀请的人。虽然他现在山河纺织品公司乃至山河集团，都不占股份，但这仅限于几个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