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江湖千术
“咋了？”莽子偏头看他。“莽哥，我问你，跟他们打麻将，想不想赢？”
莽子盯着他看了几秒：“你娃有病啊！你啥子意思嘛？”
“莽哥，我就是问你，你跟他们打麻将，想赢不想赢？”邓小强保持着微笑，淡淡地问。
“想，咋不想！”
“想的话，那就好办了。”邓小强呵呵一笑，脸上露出矜持的表情，却不继续说下去。
“你屁娃卖什么关子，快说！”莽子头脑简单，但并不笨，看出来邓小强好像有什么秘技似的。
“莽哥，麻将地主这些，是现在赌博中最常见的方式，当然，在场子里，就是百家乐了，那里面的把戏就更多了，但是呢，不是我们敢去玩的了。因为，能够开堂子的，黑白两道基本都能够踩得住一些，技术不过关去玩这些……”
莽子重重地桌子上一拍：“你扯到哪去了！”
小餐馆摆了七八张桌子，上了三桌人，这下都往他们这里望过来。
邓小强讪讪一笑，压低了声音：“莽哥，你这人啊，啥都好，就是性子有点急，你听我慢慢说嘛，反正边吃边聊，你想打下午场还早呢。”
十赌九诈，邓小强在学校里就通过和同学的斗智斗勇，深刻地理解了这一真理，在火车站跟各色混混厮混，更是恶补了方方面面的江湖道道，自然也包括一些简单的赌博千术。今天看了莽子打牌，邓小强也很诧异，一个资深混混，居然不知道这其中的江湖勾当，也不靠耍横赖账，打牌如此耿直，真是比他还“奇葩”啊！
——他的奇葩，基本上是带有表演性质的。当初在火车厮混，为了取得那些三教九流灰色人物的认同感，不歧视甚至欺负他这个所谓的“大学生”，他故意扮小丑，奇葩不过是他故意为自己涂的一层保护色。这次接了胡志远的任务，他早就想好，只有把奇葩进行到底，所以见了韩嫖他才那样略带夸张的表演。
“好，你说，我听你慢慢说！”莽子愤怒地瞪着他。
“好吧，百家乐，斗地主这些赌博中的把戏就先不说了，就说麻将。”邓小强挟了菜，一边吃一边从容不迫地说，“麻将的打法，有很多，我们先从人说起。”
他已经看穿了莽子外表凶恶下的迷茫内心，已经吃定了这个混混。
“先说设备流，再说技术流。”
“设备流就要使用各种专门为赌博定制的器具，比如以前监控。通过监控清楚对主的牌。监控有种安法，也有移动监控，而监控一般有很多配套，比如微型耳麦，还要对赌局所在的场地有所要求，小麻将一般不需要，很麻烦。”
“有时候传递信息也可以不用靠耳麦，可以用振动器，通过有规律的振动，或者约定的信号，通知场上的选手。”
“有简单的，以前很流行，现在基本退出江湖了，就是所谓的透明麻将。”
“在麻将的背面用特殊材料做标记，然后戴特殊眼镜可以看见显影，这样也能够清楚整个牌局。但是因为工艺粗糙，特殊眼镜好像是磁石，非常伤眼睛，而且容易被人逮现形，所以现在大家都不用了。”
“但是以前很流行。火车站就专门有好多家摆着卖，喊价两千块，看人下药，一般能够卖到八百块到一千五六左右。用这种麻将打人，要讲技巧，比如在外面的茶楼约局，你可以抢先去，用你的麻将牌把茶楼的麻将牌换了，这称为下牌。打完之后，你留在最后结帐，最后离开，离开时把牌换回来就是。”
“以前是因为没有机麻，所以能够换牌，现在机麻了，这一招用不上了。这也是透明麻将退出江湖的原因之一。”
“机麻的出现，是赌博史上的一次深刻的革命，技术的进步，一般就是这种效果。”
“但是机麻也可以操作的，当然，这个投入就大了，除非是庄家或者茶楼老板。我们今天不讨论这个问题。”
……
“但是一般来说，现在还注重技术流。因为你行走江湖，有些赌局不会让你准备充分，有些设备也根本无法使用，只能靠技术，也就是靠人。毛主席就说过，决定胜负的主要因素还是人嘛。”
“技术流就是纯粹依靠互相之间的配合和默契，有时候没有队友，就只能够靠自己。”
“一场麻将，如果上了三个人，那就是做局杀猪，而且这个猪必定是一个肥猪，否则就不值得杀。三个人打一个人，有一百种办法赢，没有必要多说。”
“如果上两个人，这就有一定的难度，要看菜下饭，选择方法。”
“实际上，江湖中最多的时候，也就是二打二。两个人可以配合。”
“以前不打血战的时候，比较好操作，两个人，只用一副牌打人，一人进攻，一人防守，牌一起来，通过传递信号就能够知道两个人中谁的牌好，然后配合好牌那个人，让他尽快碰牌，下教，胡牌。这样的话，一个人胡牌，整盘牌也结束了，以快打慢。”
“至于两个人传递信号，江湖中有一套最基本的暗语：杠碰快，打摸炮，看好操作。除了‘操作’是词组代表数字9，其它每个字代表从1到8八个数字，打牌的时候，就可以通过这些麻将场上听惯了的唠叨话代表想要的牌，让队友喂牌。”
“比如你说‘打得孬’，意思就是4，至于筒条万如何表示？也简单。右手放在牌上，表示要筒子，左手放在牌上，表示要条子，双手理牌，表示要万子。”
“还有升级的不说话的暗语，一只手就可以操作。比如把手放在牌前，哪只手都行，表示要筒子，把手放在跟自己的牌并列，表示要条子，把手放在牌后，表示要万子。大指拇伸出，其它指头蜷曲，表示1；大指拇蜷曲，食指伸出，其它指头也蜷曲，表示2；大指拇和食指伸出，其它指头蜷曲，表示3；大指拇蜷曲，食指和中指伸出，其它指头也蜷曲，表示4……。也就是说，大指拇代表1个数，其它指头代表2个数，伸出代表有，蜷曲代表无。比如要九条，或者向队友传递你听教九条，就可以把任何一只手放在跟牌并列，五指伸出。”
“因为这两套暗语在江湖中广为流传，所以稍微精明一点的赌徒，都会在这个基础上自动升级。比如，用自己设置的中文字来替换那个‘杠碰快打摸炮看好操作’，或者变换次序；比如用提牌位置来表示数字，用摸耳搔头来代表筒条万等等。”
“二打二的话，这种简单的技术流就可以轻松地击败另外两个各自为战的对手。”
“但是现在整个西川都流行打血战，这就提出了新的挑战，增加了难度，用这个办法，快的那家倒是首先胡牌走了，剩下那家，就很可能被别人逮到，总体来说赢面不大。”
“那么，怎么打呢？”
“一般来说，现在有两种比较有效的办法。”
……
邓小强用他道听途说，一知半解的江湖千术把莽子唬得呆若木鸡。
他刚开始的时候，还准备听几句就好好教训这个“跳脱”的新鲜混混，然后变得将信将疑，最后完全吸引住了。
倒不是邓小强的三脚猫震撼了他，而是莽子恍然大悟，邓小强给他推开了一扇窗，他突然发现，自己打了这么久的麻将，竟然不知道这背后藏着这么多把戏，他情不自禁地想到从他手中送到别人钱包的那些十元百元的人民币，有多少是被这种不公平的欺诈骗走的？
呆了半晌，他伸手在桌桌重重一拍，怒骂一声，猛地站起，就要去找骗子说事。
“莽哥，咋子？”邓小强赶紧拉住莽子。
莽子回过神来：对啊，要咋子？
他能够去找谁？他们不是单个的人，是所有参加过他麻局的人，都可能是骗子，谁叫他自己没有提防呢？赌奸赌诈不赌赖，谁也怪不着，谁也找不着！
莽子狠狠吐了口气，无奈地坐下，捏拳道：“今天下午你也上，我们去打转来！”
“必须。”邓小强举杯。
两个混混雄心勃勃地准备大干一场，各怀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