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一命二运三风水 - 商藏 - 庹政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都市言情 > 商藏 >

第一百六十八章一命二运三风水

第二天起床,天气异常的好,两人沿着计划的路线前往双河,好不容易拦了一辆超载的客车,拥挤得几无立锥之地,两人夹在赶集的乘客中,前胸紧贴后背,不到一分钟就开始流汗。公路依然颠簸,客车走走停停,乘客不时上下,十点过到达双河,两人下车,彼此看看,都是一身狼籍。

李红军说这形象见不得人,叶山河说那换一身衣服吧。

这次出来,他们轻装上阵,一人只带了一套换洗衣服。李红军说,先将就一下。

找了一家茶馆,要了两碗茶,李红军理直气壮地脱掉短袖,叫叶山河用铁瓢在水缸里舀水,一点一点地倒给他,把那些特别脏的地方简单搓洗一下,然后用竹竿撑起,借着烧开水的热灶烘干。叶山河没有胆量学李红军半祼示人,又觉得自己衣服尚可对付,大不了等会经营厂长一人出马谈业务。

两人坐在茶馆外面的桌子喝茶,观看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会便有那些上街赶集的人结束买卖歇脚喝茶,茶馆渐渐热闹起来,最后几乎每张桌子都满满地坐了八个茶客,叶山河饶有兴趣地听着他们闲聊,说些最近乡里镇上的大事小事,对于赤祼着上半身的李红军,似乎没有一个茶客觉得诧异。

一会李红军看看衬衣差不多干了,穿着整齐,带着叶山河前往双河中学。

双河中学在镇头,学校操场在公路边,现在挤满了人,摆满了摊,还有一个紧围着人的圈子,应该是卖艺的江湖班子。

两个人好不容易挤过去,李红军看看刚刚整理过的衬衣又被弄皱不少,说今天运气不好,搞不好家里没人,也去赶场了。叶山河呵呵直笑,人深不知处,只在此场中。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脱庙,最多等到散场。

结果两人的乌鸦嘴同时说中,校长家里一个人也没有,邻居说一大早两口子就带着娃娃出去了。

两人没法,不知道该回茶馆还是在此等候,要不也去赶场。叶山河说我们去看那些跑江湖的卖艺吧,李红军说好。

两人重新回到操场,挤进圈子,一个中年人正在表演吞剑,长长一把钢剑从嘴里插进肚子,只露着剑柄,一个年轻人把铜锣翻过来当盘子挨着讨钱,中年人含着剑仰头望天,在后面施压。

李红军说真是霉到底,一来就遇上收钱。等年轻人挨过来,也摸了一块钱丢进盘子。年轻人将盘子递到叶山河面前,李红军说我们是一起的,叶山河放了一块钱进去,说大家都是出来跑江湖,帮衬一下。年轻人说,谢谢哥子。看他感激的表情也有几分真诚。

年轻人一圈钱收完,中年人抽出宝剑,重新开始表演。甩了一会飞刀之后,感叹江湖艰难,站要站钱,坐要坐钱,幸好今天来到双河,遭遇的都是贵人豪客,谢谢大家刚才支持,今天的饭钱起了坎,后面就不再收钱了,接下来要表演点更精彩的给大家看。然后,就是胸口碎大口和钢枪扎喉的硬气功。

叶山河读中学时,经常偷偷溜出教室去看这些江湖班子表演,对他们的套路熟悉得很。果然中年人表演到一半,就开始吹嘘他的打打药,宣称他这么多年功夫练下来,全靠打打药保护,他的打打药除了饿病不治外,百病可治,有些到医院花上几十几百都治不好,治不断根的病,吃他老师一包药,立刻就好,吃上两包,彻底断根而且强身健体,十年二十年保证啥病不生。前年院里的主治医生看了他这药,动员他捐献国家,要奖励他几万块的奖金,还安排工作,可是想到一旦捐献出去,就属于国宝不能外传,不能给老百姓治病,所以他拒绝了。今天来到双河,就是为了让老百姓知道他的打打药,用他的打打药,同时也是交朋友结友,结交天下有缘之人,为了表示对今天大家捧场的感谢,也为了扬名,今天老师准备免费送二十包打打药给二十位双河的朋友,不要钱,只要求送了药的朋友给传个名。

围观的群众听他一再强调免费,虽然不知道他这打打药是否真有那么神奇,可是不要白不要,登时一哄而上,站了一大群到圈子中央去。

中年人把这些人拉到圈子正中排好,连声称赞感谢这些人对他的支持,品德高尚似乎完全可以上电视报纸报道。数了人数,有三十三人之多。中年人装作为难了一下,然后豪爽地宣布,三十三人就三十三人,老师今天就豁出去了,送三十三包打打药,不,送六十六包,一人两包。又说了一套江湖话,要求这些拿了他的药,以后替他传名。

众人齐声称是,中年人装作不相信,众人说肯定,中年人叹了口气说他肯定相信他们,也不需要他们赌咒发誓,这样吧,他就考验一下他们的诚意,是不是真的想要这些打打药,真的想替他传名,如果真的想要,就站到这边来,不想要的,还是自觉退回去。把一群人拔来拔去,结果三十三人还是三十三人。

中年人继续又捧又逼,最后这些人差不多要赌咒发誓了,他说好,那你们真想要,真要替老师传名,老师就考验你们一下,你们谁真想要,就先拿十块钱给老师,放在老师手里,证明你是诚心的,老师肯定不会要你的钱,只是证明一下,你把钱放在老师手中,老师就把药给你,老师把药发完后,再把钱还给你们,就这样,就这么简单。

问谁先来,立刻便有一人说我是诚心要的。掏了十块钱放在中年人手中,豪爽地说,我也不白拿你的药,这十块钱就算是买这两包药的钱。中年人笑着拍拍他的肩,说哥子你的情意老师领了,但是老师说话算数,说不要钱就不要钱,说送药就送药。把两包药放在他手中,然后再把手中的十块钱还给他,说你的钱还是你拿到,老师只是考验你一下。然后又问还有人要药。

这下有了榜样,几乎所有的人都说要。

中年人说,你们要来做什么,老师的药是要用来治病救人的,你们如果没有用,拿回去放起耍,就不要耽误真正需要的人。要药的人就七嘴八舌地说自己要药的理由。中年人说,好,我相信你们都是真正需要这些药,但是要证明你们的诚心,老师要你们掏出钱来,老师不会要你们的,你们也不掏十块,就掏五块钱证明你们的诚心,没有五块三块也行,钱多钱少没有关系,只是老师暂时拿一下,最后都要还给你们的。

众人面面相觑,但是众目睽睽之下,无法否认自己不需要这药,不掏钱也下不了台,只有乖乖地掏钱。

中年人让年轻人挨个收钱,装模作样地叮嘱年轻人谁给多少钱一定要记清楚。这样把钱收了后,挨个把纸包包着的打打药发完,然后,再次问拿药的人是不是诚心,众人当然回答诚心,只是声音小了很多,很多人隐约感到事情不对,只是这时就象坐着一辆失控的火车,停不下来。

中年人突然问,好,既然大家都诚心,那么如果让你们用钱买,你们还愿不愿意要这药。这下奇兵突出,顿时一片沉默,最先掏十块钱那人说我愿意,我说过了我买。再次把中年人还给他的十块钱掏出来递给中年人。中年人表情坚决地说,老师不要钱,只是考验你们一下。那人说我愿意买,我愿意给,我觉得这药好,只要能够治病救人,十块,一百块也给。中年人说,老师说话算数,不要就不要。两人纠缠几个回合,最后,中年人争论不过,一副委屈的样子说,那这样,老师也不好意思说不要钱了,那就只要一个成本钱,不多,一包药两块,老师只收你四块本钱,价值一百的神药,老师只收你两块成本钱,只图你拿了药后替老师传个名,下次赶场,老师还在这里等大家,传了名的,老师继续送,没传的,老师就要收回药了,如果你觉得老师的药不好,老师二话不说,退你的本钱,你把吃剩下的药还给老师就是。叫年轻人找回六块钱给那人。那人把六块钱和两包药高举过头,得意洋洋地左顾右盼。中年继续宣扬他的神药,年轻人却按照刚才收的钱,一包两块地价格跟拿了药的人多退少补。

中年人跟那人争论的时候,圈子中其他三十二人心里七上八下,不明白他们怎么会不知不觉中就被人代表了意见,非常担心中年人要狠狠砍他们一刀,很多人打定主意大不了不要脸不要药,一拍两散,交那点“诚信保证金”也不要了走人,结果中年人只要了两块钱一包药,这价格不算狠,治个感冒去医院也要花一块两块,眼见那人交钱拿药,中年人不再理他们,年轻人却挨着收钱过来,只得纷纷认命,花上两个两块买了两包药,不知该乐还是该郁闷。

李红军和叶山河饶有兴趣地冷眼观看,互相剧透。他们都一眼看出那个先拿出十块钱的人是托儿,齐声哀叹他们校服厂是否也该把所有的校长都请到一起集中忽悠,辅以托儿。

中年人和年轻人收钱离开,李红军和叶山河重返校长家,依然是铁将军把门。一看时间,差不多到吃饭,李红军说,看样子可能是到哪里吃饭去了,我们下午再来。

两人回到街上,李红军说今天节约,叶山河说好,简单点,吃两碗面就行了。他是股东之一,节约下来的每一块钱,他都有三分之一,没有不赞成的道理。

两人找了一家面馆,中午时间,吃面的人多,叶山河看见灶头肮脏,桌子破烂,竹制的筷兜满是油污,筷子早已黑暗得看不出本来的面目,密密麻麻站满了苍蝇,象待飞的机群,迟疑着不肯去排队。

李红军在门外的凉菜摊上切了一小碗卤头皮进来,看叶山河表情,明白过来,哈哈大笑着说,叶厂长叶大学生,入乡随俗,不干不净,吃了不得毛病,不怕,快点,我等你,不然我把菜吃完了你自己吃寡妇面。

叶山河没法,只得跟一群衣着褴褛的农民挤在一起,买了两碗面回去。

李红军帮叶山河霸着座位,等叶山河坐下,拿了两双筷子去灶台,将就那煮面的开水烫了几下。老板微笑不语,显然觉得李厂长这个斯文人有趣,等着买面的人也不以为悖,叶山河看得目瞪口呆。

吃了面两人重新回到上午的茶馆。

李红军说,老板,我上午用你点水,烘了衣服,一天喝你两开茶,你还是赚了吧。老板眉开眼笑地说赚了,给两人泡茶。

冲了一趟茶过来,看李红军叶山河两人百无聊赖,问两位干部来双河有何公干。李红军说我们是教委的,来学校办点事,你们校长不在。老板说,朱校长啊,今天赶场,他肯定到他亲家那里吃饭去了。

李红军惊奇地看着他,老板更加得意,说我开这个茶馆这么多年,这个镇上啥事我不晓得。朱校长和他亲家以前一起下乡当知青,后来朱校长考了师范教书,他亲家没考起,一直在农村,两人关系好得很,一直没变。说是他亲家救过他,所以他们还想打亲家的,结果两个都生了个女,只能算干亲家了。

李红军说,老板,你话多,改天再来听你摆龙门阵,政府还有一大摊事等着回去处理。老板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耽误干部的事了。朱校长现在肯定在他亲家那里。一般都要吃了晚饭才回去。他亲家住在农村,这两年娃儿读书才在镇上修了房子,一般赶场的时候才来镇上住一晚,朱校长也一般过去跟他见个面,喝两杯。

李红军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说,我代表人民,代表政府感谢你。问了朱校长那亲家住处,结了茶钱出门。叶山河说,这算不算是得来全不用费力。李红军说,看样子这个朱校长还很重情重义,这种人固执,喝一顿两顿酒是喝不下来的。

到了朱校长亲家的屋,朱校长正和亲家坐在树荫下喝茶,看他们满脸通红,中午应该喝得不少。两人自我介绍后,朱校长拿眼看亲家,亲家冷眼看李红军二人,慢条斯理地说:“第一:打校服,很好。第二:学校没钱,叫家长交钱,家长要喊黄。第三:打不打呢?将来肯定要打,但是现在,绝对不打。”

朱校长听了亲家这话,呵呵笑着说:“对不住两位,以后再来。”一副清楚明白送客的样子,亲家啜了口茶,躺在椅子上闲目养神。

两位厂长出门,相比这几天一惯的沮丧,这次更多了愤怒。李红军恨恨地说:“老天有眼,幸好这胎神当年没有考起,否则要祸害多少人。”

他们第一次遭遇这样直接,干脆的拒绝,都有些发懵,失落,不知所措。

两人无精打采在公路边上等车。太阳很大,他们要去太平。从这里没有到太平的公共汽车,只有把希望和运气押在那些未知的过路车上,可能是一辆超载的大客车,也可能是神秘的三轮小四轮,甚至,是一辆装猪的货车。

等了一个小时,也没有一辆车,两人躲在一个烟摊的竹棚下,烤得难受。烟摊老板好心地建议说,要不租辆摩托吧,摩托还没得那么抖。李红军迟疑着,叶山河等得难受,说要得。烟摊老板叫他儿子去叫人,一会一个瘦子骑着一辆嘉陵摩托过来。

叶山河看他骑在摩托车上,象一只小猴子趴在一棵大树上面,不禁犹豫起来,倒是李红军这时下了决心,跟瘦子谈好价钱,叫叶山河坐瘦子身后,他坐叶山河后面。

叶山河当然拒绝,要李红军坐中间,瘦子只认付钱的人,帮腔说李红军胖,坐在最后压车,叶山河势孤,只得不情不愿地坐了中间,给两人前后夹击成三明治馅心,热得难受,幸好车跑起来,有一些风。摩托车驮着两人,在乡村中公路上颠簸了四五十分钟,终于到达。

叶山河前胸后背都是汗水,李红军胸前也湿了一大块。两人毫不困难地达成共识,先住下洗澡。

在镇上找了一家旅馆开了一个双人房间,然后提了冷水去卫生间洗澡。所谓卫生间,不过是一间闲置的小屋,空无一物,而且旁边就是厕所,气味熏人,两人招架不住,快速冲洗回到房间,感觉鼻子象是被堵上了,穿戴整齐出门,去找李红军太平财政所的同学童建友。

幸好找这个同学不象找朱校长那样一波三折,五点过了还老老实实地在单位上班。童建友相貌长得中规中矩,一看就是一个老实人,一听李红军来意,立刻带着两人去学校。

校长姓杨。叶山河一时无聊,联想到刚刚见过的朱校长,一猪(朱)一羊(杨),这不好笑,可是他脸上的笑容憋不住,被杨校长看在眼里,不由低头偷偷打量自己衣着,有无破绽。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