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回家

他们的行动策略就是让更多的机构参与到这场做空的大戏中来。他们为这些机构摆下了一道饕餮的盛宴，只要他们给他们简单地提示一下，这些人就会警醒，同时，他们深知cds对真正看空美国房地产市场的客户来说具备致命的吸引力，这些残忍而贪婪的资本大鳄，绝对不会放过这样一道血腥的美味。

他们开始大规模地创造这种产品，甚至与投行合作，创造出更多的cdo用来做空（多达50亿美金），卖给懂的客户，拉拢更多的盟军，壮大自己这方的实力。

为了推销cds，晓可邀请客户他们去拉斯维加斯（lasvegas）游玩，但是重头戏隐藏其中，——这是她从叶山河当年如何搞定那些装修客户那里学来的。在赌城，晓可包了一家日料店的铁板烧烤餐厅，一共4个烧烤台，每一个台子都安排了一个做空次贷的对冲基金经理和一个卖出cds（做多债券）的投资人，晓可希望客户通过直接了当的对话，明白整个体系到底是多么的疯狂和愚蠢。

晓可是当之无愧的“头号鼓吹员”。但这个鼓吹者，在很多时候，没有像迪兰德和其他交易员那样对着客户娓娓道来，反而用较为强硬的方式来回应客户的质疑，她的口头禅是“这是一个历史性的交易”“这是一生的交易”，令人意外的是，她东方式的美丽和西方式的逼迫结合在一起，这种反差增加了她的说服力，那些客户们最后大多乖乖地听从她的指导，加入做空的一方。

在巩固了已方的阵地之后，晓可把进攻扩大到了更多的战场。

脱口秀主持人开始在节目中抱怨房价下降，还贷的压力巨大；单月打出16支本垒打的棒球明星接受采访时，突然把话题转到他已经卖掉了纽约的几套住房，理由是房价太高了，他认为铁定要降；新闻节目中也出现了关于房价的报道和一些跟房地产相关的灾难性事件。

慢慢的，越来越多的媒体开始关注美国房价和次贷问题，当所有掩盖起来的债务和问题都曝光于天下的时候，房价雪崩象闪电一样迅速扫荡所有人的认知，次贷问题爆发成为不可阻挡的趋势，对于普通美国人和做多的金融机构来说，噩梦开始了，但是对于大空头们，是获得丰厚回报的时刻。

有一天迪兰德和晓可一起午餐的时候，他打电话咨询最新的abx价格，对方告诉他上午下跌了5%。即使他们具有最强大的自控能力，还是目瞪口呆，因为每跌1%，rivercard对冲基金就会赚到2.5亿美元，一个上午5%意味着赚了12.5亿美元，仅用了几个小时，就超越了索罗斯当年做空英镑所赚取的利润总和。

这就是坚持正确的回报。

他们并没有流露出喜悦，反而略带拘谨地探讨了善后问题。硝烟未散，但是有些争论乃至批评肯定会接踵而来，他们将被推到风口浪尖。

“我不喜欢以痛苦地交易来换金钱，但面对这种历史性机会，按捺住不心动是很难的。”迪兰德表情尴尬地说。

晓可理解他此时的心情。他们能够赚12.5亿美元，就必须有人亏掉了这么多钱。金融的本质是不创造财富的，只是将财富重新分配。此时此刻，华尔街应该有人跳楼，或者准备跳楼。

“我们只在那种时候做了应该做的事。”晓可安慰道：“宁可背负骂名，也胜过承担失败的痛苦。这个行业，恐怕只有对和错，没有是和非。”

“有时候，我会认为你是犹太人。”迪兰德感叹。如果说她有什么让他觉得不能接受的，就是她比他还要坚硬的铁石心肠。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我们是在做一件正义的事。”晓可毫不退缩地看着他的眼睛，“我们是资本市场最后一道严酷的淘汰程序，也是一道最有价值的保障。”

她目光炯炯，神采奕奕：“查诺斯（jameschanos），放空安然（enron）的分析师，2002年2月6日，他在美国众议院‘能源和商业委员会’为安然案作证时，说了一段话：‘尽管200年以来，做空的投资人在华尔街声名狼藉，被称为非美国主流、不爱国，但是过去10年来，没有一件大规模的企业舞弊案，是证券公司分析师或会计师发现的。几乎每一件财务弊案都是被做空的投资机构、或是公正的财经专栏作家所揪出来的！我们或许永远不受人欢迎，但是我们扮演秃鹰的角色，在资本市场中找寻坏蛋！’”

迪兰德轻轻击掌。

这就是晓可，真实的晓可，令人爱也令人恨的东方女人。

他们仔细商讨了即将面临的公众舆论质疑，晓可坚决要求她不接受任何采访，不露面，甚至内部的相关报告中，能够删除她的名字的时候，都忽略她的存在。

迪兰德适应了她。

现在，她约了他，让他提前在这个餐厅等候着她。

现在，她正从餐厅推门进来，礼貌地回应招呼她的服务生，微笑着向他走来。

她在工作之外，能够完全回复到一个温柔可爱的东方女性，但是一旦进入工作，就蜕变成为彻彻底底的华尔街斗士。

“同意了？”

晓可一边入座，一边问。

“同意了。”

迪兰德随口答应，心里立刻充满了郁闷。

他考虑过好几种预案，如何婉转曲折，最后峰回路转地亮出答案，结果就这么随随便便地一问，就这么老老实实地答应了。

他提醒自己要打起精神来。这是他很重要的一次谈话，很可能，不，是非常可能，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个美丽的东方女人不会再出现在他的视线内。

“你们应该答应。”晓可脸上一点惊喜都没有，“公司赚了一点钱，金钱永不眠，肯定要寻找新兴获利之地，对着地球仪扫一圈，再也没有比中国更热的热土了。”

迪兰德苦恼地在心里想：一点钱？那是差不多150亿美元的一笔巨款。

这就是rivercard对冲基金在这次做空次贷中的收益，而做为最重要的参与者，始作俑者，晓可拿到了她个人的提成1.75亿美金的现金，以及一部分期权，同时，她也升格为对冲基金的合伙管理人。

而做为他们的对手盘，最终的结果会让人觉得非常邪门：全球第一大银行花旗股价跌到了几毛，差点崩盘；全球第一大保险集团aig赔得倾家荡产，花了美国政府1900亿美金才救活；而金光闪闪的华尔街5大投行更多米诺骨牌一样啪啪啪炸了3家。似乎是，这场次贷危机中，越是厉害的公司损失越惨，而把它们伤害成这样的人却都是像迪兰德这样以前在华尔街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正像莎士比亚说的那样：这是一场由无名之辈演出的世界名剧。

“我知道你喜欢在办公室跟人谈事。从你七十七层的高度看出去，可以俯瞰整个曼哈顿区，让人油然而生豪气和勇敢，但是这一次，我想你得接地气。”

迪兰德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

“看看这家餐厅吧，发现了什么？中国人，满满的中国人，起码有四分之一的顾客都是来自中国。”

“说明什么？说明这个国家富裕起来了。”

“就像地里的庄稼，等待着收割。”

晓可淡淡地说，不带任何一丝感情。

帝国大厦既是一座多功能的写字楼，也是纽约市最著名的旅游景点之一，成千上万的游客每天在这里排队等候电梯登顶直达观景台，一览纽约盛景。

帝国大厦高达102层，第86层观景台为圆形，站在这里可以360°无死角环视四周的地平线的美景，当天气晴朗时，可以看到纽约市的曼哈顿、布鲁克林、皇后区等五个行政区的街景。

帝国大厦一楼的stategrillandbar豪华餐厅，也是一所著名的去处，参观帝国大厦后可以在这里享用美食，同时这里的美食比较符合中国游客的口味。这里也是著名电影《低俗小说》的拍摄地之一。所以这家餐厅顾客盈门，品尝餐厅特制的海鲜浓汤和凯撒沙拉等美食的同时，享受纽约风情，其中，有相当多的顾客都是东方面孔。他们一说话，就证明不同日本人。

迪兰德明白，只要晓可一开口，他就会完全丧失话语权。

没有办法。

无论他现在华尔街基金大佬，还是以前习惯对任何人说不的反骨仔，但是在晓可面前，他就变得非常绅士和顺和，软弱得像手套一样听她摆布。

“你们同意这个报告，还有一个理由，因为，你天生就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从不安分，敢于冒险。”

晓可表情柔和下来，微笑道。

“这是称赞还是批评？我感觉你说对了。”

迪兰德笑笑。真是敏锐的家伙，她完全说中了。

他看到晓可这个报告的时候，就做了决定，根本不用晓可寻找理由来说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