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单挑

昨天晚上醉蝠他们逃离现场，首先找了一家“合作”的诊所给阿沙处理眼睛，然后，三个人找了一个偏僻的串串香，一边喝小酒，一边等消息。快到十点的时候，钟守信通过内线打探到了警方对于这桩伤人案的侦查情况。关于凶手基本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最重要的是，不仅那家酒店没有监控，甚至周围也没有任何监控设备。钟守信放了心，让韩嫖打电话给小四儿，层层把这个安全信息传达给醉蝠他们三人，不用跑路。

这是钟守信最希望的结果。跑路意味着源源不断的开支和一颗随时引爆的炸弹，他口头奖励了小四儿，今天打牌前，又当着其他金钢的面，单独奖励了小四儿两砣钱。不过，一下午玩下来，小四儿已经“回扣”了六七千。

按照惯例，两砣钱中，一般有一砣钱要分给下面具体做业务的小兄弟，小四儿打牌走不掉，就叫醉蝠他们过来，在蜀都饭店汇合，晚上一起喝酒。结果醉蝠他们六点过到达，一直在酒店外面的花丛中装作路人等候，巴巴一个多小时，也不见半点信息。因为刚刚做了业务，他们不能直接跟小四儿用手机联系，周围又没有公用电话，最后，醉蝠决定直接到房间去。既然四哥已经跟他说了安全，他们这么去酒店，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说不定可以趁机跟大老板碰个面，留个印象。

但是大老板已经早就离开了，他们没有见到，跟骡子和卷卷点头招呼后探头往房间一望，正好看见小四儿跟韩嫖斗嘴，醉蝠心念一动，立刻冲了进去。

“你tm什么臭虫，敢跟四哥这样说话。”他装作怒气冲冲地对韩嫖吼道。

韩嫖瞪他一眼，干脆就不理会。

小四儿才是他的对手。

“给四哥道歉。不然老子弄你狗r的！”他作势扬起拳头。

他自然知道韩嫖的身份和实力，平时他绝对不敢这样在韩嫖面前大呼小叫，公然挑衅，但今天不同。他冲进来的时候，就已决定抓住这个时机。

他们这个圈子，任何时候都是挑战前辈，踩着别人的背往上爬的。

韩嫖瞥他一眼，完全洞悉了醉蝠的想法，他无法再装高深，虽然掉份，他也得先解决眼前。

他又眯上眼，一字一字地说道：“你再说一个字，老子打断你一条腿。”

他眯缝着的眼睛闪着寒光，声音虽然低沉，却有力，任何人都看出他动了真怒。

“哈哈哈哈！”醉蝠仰头大笑，眼角的余光瞥阿沙和娃哈哈都进来了，大吼一声：“老子先打断你一条腿！”

直接冲韩嫖扑了过去。

这是一个惊人的动作，韩嫖和小四儿都没有想到。

但是阿沙和娃哈哈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就跟着扑了上去。

一般来说，新加入的混混会显得更加冲动和鲁莽，他们急于证明自己，以保证自己在团伙中的地位和受到尊敬，阿沙和娃哈哈就是这样的心思，同时因为昨晚的业务没有完全成功，他们更加渴望显示自己的能力，包括残忍。

刚刚做过业务的混混，就像刚刚开锋的匕首，斗志正旺。

醉蝠做为一个过来人，完全清楚阿沙和娃哈哈的心理，当然，他的心理也跟他们相差无几，只是目的略有不同，所以他决定利用他们，他虽然扑了过去，却是一副防守的姿势，韩嫖一格挡他的拳头，他趁势闪到一边。

紧跟着扑到的是阿沙，韩嫖飞起一脚，将他踢倒在地，但是娃哈哈的体重无敌，他像一台坦克一样冲过去，房间空间太小，韩嫖闪不过打不倒，他被娃哈哈一把抱住，两人纠缠中，醉蝠伸手抓住起茶几上的茶杯，狠狠往韩嫖头上砸下，韩嫖本能地偏头，杯子砸在肩上，韩嫖受此重击，一阵眩晕，娃哈哈趁机将他放倒，压在地上。

阿沙爬起来，跳起来，准备去踩对方。

刚才韩嫖那一脚很重，阿沙大怒，这是一个本能的报复行动。但是他跳到半空时才反应过来，不敢直接去踩韩嫖的头，忙乱地选择了落点在娃哈哈的胸口，这个变形的动作没有完全掌握好，只有一只脚成功，另一只却踩到了娃哈哈的手，娃哈哈痛得一缩，转头看他的同伴。阿沙心里一慌，来不及解释，跳到地上，提起一只脚，把握力度，稳稳地踩在韩嫖的脸上。

这是混混们打架经常使用，伤害不大却更具侮辱性质的动作，来自以前香港警匪片。醉蝠知道韩嫖的身份，但是两个新人阿沙和娃哈哈不知道韩嫖，甚至他们根本来不及判断这些从屋子中走出的人跟小四儿什么关系，只是看见醉蝠动手了，他们就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动手。必须毫不犹豫。

阿沙的连续踩踏把韩嫖从眩晕中震醒过来，他突然爆发，趁着娃哈哈抱着他的手略松，翻身，拱背，一下子站起来，把娃哈哈和阿沙赶到一边，醉蝠见事不对，正要扑上，韩嫖手一晃，已摸出一把匕首。

醉蝠僵住，阿沙和娃哈哈一楞之后，也摸出匕首。

小四儿抢上前来，拦住醉蝠三人。“住手。”

他没有想到醉蝠会这样夸张，醉蝠两个小兄弟的表现会这样，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不到一分钟，事情就成了这个样子。

韩嫖看着他，缓缓地说：“四儿，怎么说？”

他的声音不高，语气也很平和，但是眼中杀气腾腾。

被阿沙这种明显是刚出道的小混混这样羞辱，他不做点什么，以后不仅没有脸面跟其他三位金钢厮混，甚至可能因为被人轻视无法在这个圈子立足。

小四儿一楞，随即偏着头反问：“你说？”

他现在也是逼梁山，没有退让的选择。

“单挑，就在这里。你没带家什可以向他们借。或者你约个时间地点，我们摆道。”韩嫖淡淡地说。

小四儿还没有说话，醉蝠就抢先嚷道：“还狂！狂你妈个p！信不信今天让你娃出不了这个屋！”

要么赔罪讲和，要么干到底，这基本上是他们这个圈子解决这种冲突的通用办法。以韩嫖的性格，加上他们这些日子的积怨，简单的赔罪不会满足韩嫖，那么，要不趁着这个机会就在这里把他干倒算了？小四儿心中一动，现在力量悬殊，四比一，正是时机，可是干到什么程度呢？

“算了，老四，嫖哥，自家兄弟。”

骡子和卷卷走过来，插到他们之间。

刚才他们一直事不关已地站在旁边观看，现在看见事情闹大了，真要出什么事，钟守信也不会觉得他们没事的。

“算得了吗？”韩嫖转过头冷冷地扫了骡子和卷卷一眼，依然把目光锁在小四儿脸上。

小四儿在心里骂了一句娘，不过也没有什么懊恼。他们这群人，随时都可能遇上拼命的事，从他们踏入这个圈子时就已注定。他生气的是骡子和卷卷现在这么出来，他不好趁机乱来，仗着人多干翻韩嫖。

“单挑。我陪你。”他轻轻地吐出这句话。

做为一位混混，没有什么道德尊严可言，但是当着骡子和卷卷，他这位大哥必须出头挡在醉蝠他们前面，这是混混的潜规则。

“四哥，我跟他单挑。”醉蝠大声叫道，要往前冲。

事情完全按照他的预料发生，他心里乐不可支，脸上还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小四儿狠狠地把他赶到一边，“这是我跟嫖哥的事。从现在开始，无论和我嫖哥怎么了，你们都不许掺乎，听到了吗？”

他厉声喝问。

醉蝠三人迟疑着，阿沙和娃哈哈拿眼看醉蝠，醉蝠目光闪烁，心中打着“先下手为强”的主意，想趁着人多先干翻对方，生米煮成熟饭再说，可是拿不准小四儿的真实想法，又不敢轻举妄动。

“滚开！”

一个人低喝道，一掌把醉蝠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