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女人心事

这个时候，想到叶山河的人肯定不只徐朵朵一个。王佩也在想着叶山河。这十来天，她几乎每天都要用很多时间来“想”他。

匿名信寄出之后如石沉水，她寄出的第二封匿名信也毫无反响，她这些天只要一回到车间办公室，就打开电脑一次次在刷新公司网页，但是没有看见她希望出现的招聘广告。

叶山河没有接受她的“要求”。

这似乎很自然。

她研究过叶山河的工作作风，在很多节点果敢善断，不拘一格，但更多的时候，还是讲究堂堂正正，从容镇定，她的匿名信的确有点剑走偏锋了。

但是，似乎匿名信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作用。如果叶山河是一个聪明人的话，他即使“视之如草芥，弃之如敝履”，也肯定会在心里留下印记，并且有所行动。

叶山河当然是聪明人，“我为企业献一计”应该就是有所针对的行动吧？

至少，这个活动对于王佩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能够光明正大地把自己的想法递送到叶山河的手里。

但是好几天过去了，毫无反应。跟匿名信一样。

王佩坚信自己这份绞尽脑汁，殚精竭虑的报告能够打动叶董事长，除非他是一个愚蠢的外行。叶山河肯定不是。

那么，他为什么毫无反应？一个电话也不打？连也那个“内线”，也没有任何消息给她？

太忙？

或者，是吧。

她从她那个闺蜜，山河集团办公室的“内线”打探到了叶山河这几天的日程，似乎的确没有时间来约见她，那么，她就该老实地等着叶董事长的约见吗？

然后，下午接到王青川的电话，套路的关心之后，透露总公司企划部经理刘小备打电话调查她的情况，王佩大惊，强自镇静地问调查什么，王青川又支支吾吾地不说清楚。

挂了电话，王佩强作镇静地继续工作，一直到下班，才把自己关在车间办公室沉思。

这个调查是什么意思？是因为她那份报告，还是把她跟匿名信联系到了一起？

但是毫无疑问，这是一个信号，至少是她的报告引起了董事长的注意，可能会召见她，所以才会事先做个调查。

那么，一见面，叶山河就会惊奇地发现，他和她已经在现场办公会见过，还接受了她的“采访”，同时，她还神奇地出现在蜀都饭店，象《末路狂奔》那样拉着他逃跑。

他可能会感激她，但这仅有的点点感激并不会帮助她实现她的野心，相反，她的这种超出神理的行为，甚至可以用疯狂来形容，只会给她减分，影响他对她工作能力的判断。

王佩苦恼地摇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或者，从她写匿名信开始，就注定是一个死结，可是，她能够不写吗？她太想了！

她沮丧地驾车回城，刚刚驶离厂区，她的电话响了，是一个朋友打来的，说你们的董事长又上电视了，而且一天两条新闻。

西川新闻和蜀都新闻都会在央视七点新闻联播前播放一次，车间，甚至整个公司都没有电视，王佩很少有机会看新闻，也没有多大兴趣，但是加上前两次，一向很少抛头露面的董事长，已经连续上了四次电视，有一次还是专访，她决定看看董事长在镜头中说了些什么，更重要的，是看看这个掌握着她命运的男人在聚光灯下的表现。

但是有个难题，她去哪里找过期的新闻呢？一般的人不会录播……，她突然笑了，想起了一个人。

她拉开副驾的储物箱，从中翻出那张名片：

黄志国

就是那天现场办公会她为了混进会场，替他提了一会包的胖乎乎的那个年轻摄像师。

她准备了一下说词，然后拔打了黄志国的电话。

她首先介绍自己，说了对接会那天情况，黄志国说知道，礼貌地问她是哪个单位的。王佩说她在山河纺织品公司，问他知道吗，黄志国说知道，那天参会的企业名单他有，看见了山河集团。

王佩听他声音中没有失望的意思，说小黄你耍朋友没有，我们单位可是漂亮女工多，工作环境虽然差点，薪水福利都不错，黄志国说王姐你说到哪去了。王佩感觉得到黄志国语气的变化，说我们董事长前几天在你们那里有个采访，你们那里应该有录像吧，黄志国不由自主地说有。王佩说姐前几天一直加班，错过了，想看看董事长的光辉形象，想看看录像，你能帮这个忙吧，黄志国再次不由自主地说可以。

王佩笑了。她可是学过心理学的，这种瞬间催眠，被问话的人几乎没有思考的余地。她问黄志国怎么办，是转录一份给她，还是，黄志国迟疑一下，说他现在还在单位剪带子，她现在可以直接到电视台去找他。

黄志国挂了电话，还有些懵。

他怎么就答应了一个陌生女人的请求，而且还让她来单位？

他努力回忆那一次陈哲光召开的现场办公会，回忆这个叫王佩的女子。

像他们这种摄像师，一天要跑几个新闻，接触很多人和事，其中不乏声名赫赫的人物，耸人听闻的事件，但是那个叫王佩的女子，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他听她第一句话，甚至说听她的声音，他就反应过来是她。

在紫光会堂外面的走廊，她挺直的背和随着身体有韵律摇动的短发，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还有，她凛然不容抗拒的气势和眼镜下清澈而专注的眼睛也同样令他倾慕。

或者，这正是他答应她的原因。

“女朋友？”贺之悠问他。

贺之悠是电视台的新人，据说是通过冷副台长的关系进来的，进来不久就担任蜀都电视台的气象预报主持人。当然，她的形象，气质，口齿都完全胜任这个工作。但是，胜任这个工作的人也不仅仅只有她一个，如果排队的话，可以从台长办公室一直排到走廊尽头的公共卫生间。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贺之悠并不在乎这个主持人的身份和头衔，仅仅三个月后，她就主动要求调整岗位，到新闻采访部来做一名采访记者。这一次，台里再次大开绿灯，让她在没有记者证的情况下就正式上岗，开始工作。

贺之悠完全清楚台里人对自己的闲言碎语，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她出身名门，毕业名门，根本就不在意这些，憋着劲想做出成绩，证明自己，这也是唯一回击别人歧视的办法。这段时间来，她付出了加倍的时间和勤奋，比如现在，她都还在琢磨明天对一位民营企业家的采访提纲。

“不是，是山河纺织品公司的一个……车间主任，想来找我看看带子。”黄志国把手机丢到一旁，抓住采集卡，“就上次现场办公会见过一面。”

“单身吧？看你脸……”贺之悠敏感地觉察到黄志国神情有异，正在打趣，突然意识到什么，“山河纺织品？就是那个……叶山河？”

“是，叶山河是集团公司董事长，山河纺织品公司只是它下面的一个子公司。山河集团下面的房产公司也不错，刚刚结束的山河广场销售很好。”

贺之悠皱起了眉，心中一动。

那一次陈哲光搞的现场办公会，本来是确定她去采访，但是秦妮临时要去，她只好让位。她固然有背景，在台里有后台，秦妮做为台里的当家花旦，主持一姐，更是手眼通天，除了年龄，各个方面她跟秦妮都无法相提并论，——这几乎是台里所有人的一致看法，所以他们会觉得秦妮的作法理所当然。

后来那个周六上午，她本来是跟着陈哲光去战旗村的，但是陈哲光临时安排她和其它的媒体对叶山河进行采访。正像王佩给黄志国留下了深刻印象一样，那个山河集团英俊温和的董事长也让她产生了特殊的感觉。

两个多小时，她和省台，蜀都晚报和华西报几家媒体的记者对着他轮番轰炸，她能够感觉到他心中强烈的厌恶和不耐，却一直好脾气地保持微笑配合他们，这种压抑的委屈，配在那张略微生硬的俊脸上，别有一种惊人的魅力，她在一旁暂时休息的时候，发现换班采访的晚报那位大姐眼睛都在闪亮。

后来，她特别去搜集了一下关于叶山河的资料，一半是出于工作需要，一半是出于好奇加好感，却意外地发现，从百度到内部的检索系统，有一些关于山河集团的新闻，却几乎没有叶山河个人的报道，她打电话问了几个朋友，大同小异地表示没有听说过这个人，这种神秘感，增加了对一个刚刚走出校园年轻少女的吸引，她开始盼望着对他进行追踪报道和深度的采访，这是市委宣传部下达的任务，也是陈哲光书记的指示。

可是她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