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名利节场
丁明全上车离开会所的时候，段万年他们到达京川宾馆。段万年没有直接到车开进去，而停在路边，然后跟叶山河缓步进入。
京川宾馆也是西川一家老牌酒店，87年开业，一个四层高的回字形建筑，有点象放大的四合院，以前是西川靠前的高档酒店，接待过不少重要来宾，现在高档酒店越来越多，竞争激烈，京川宾馆前几年重新装修，因为地处西边，叶山河少有过来。
段万年带着叶山河来到蜀汉堂宴会厅前，接待的年轻女孩微笑着问：“您好，您们……”
“我是邓总的客人。”段万年微笑着回答。
“这位先生……”年轻女孩转头看叶山河。
“他是我的客人。”段万年继续微笑，温和地回答。在年轻，漂亮的女孩面前，他基本都是这副作派。
年轻女孩迟疑起来，为难地看着段万年。段万年正要调侃几句，旁边一位身材丰满的中年女士闻声转过头来，略作夸张地惊喜招呼道：“哎哟，段总，您也来了。”
“邓总召唤，自然要来。”段万年伸手过去接住她的手，“今天亲自服务？”
“您不说了，邓总的事，必须全心全意。”中年女士娇媚的笑，转向叶山河：“这位是？”
“叶山河。我的朋友。”
“叶……总。欢迎。”
中年女士把手伸给叶山河，叶山河接住，只觉得温软滑腻，柔若无骨，扫量她珠圆玉润的身材，甜美的相貌，想像年轻时肯定烟视媚行，诱惑众生。
年轻女孩看经理如何表现，恭身延请：“两位先生，请。”
“我们先进去了。”段万年说。
“好呢，你们先请，我在这里招呼一下。”中年女士伸手延请，姿态优雅中带着性感。
两人进门。
叶山河忍不住问：“政治局会议，这样严格？”
段万年笑笑：“自己看。”
叶山河抬眼一看，宴会厅已经按照冷餐会布置，中间桌椅搬空，边上一排铺着红绒的长桌，摆放着各种饮品和菜品，服务生立在四周表情恭谨，大厅中间，东一堆西几个零散地站立着三十余男女，个个神情俨然，衣冠楚楚。
叶山河本来还想调侃几句，可是一看这样氛围，不由自主地沉默不语。先去了洗手间，回来取了一杯白水，看着段万年站在一角跟一位道长交谈，缓步过去。
段万年笑着介绍：“叶总，这是高老师，你没见过吧？”
“幸会。”
叶山河自小跟爷爷在一起，知道跟道士招呼不能双手合十，就微微点头。
高道士身子挺立，两手抱拳举于胸前：“无量寿福。”
他的左手抱右手，寓意是扬善隐恶。有的说法是行军礼时，右手拿着武器，左手抱盖于握着武器的右手背上，表示尊敬和和平；有的说法是楚人尚左，道家始道老子是楚人，故以左边为大边，以左手为善，右手为恶。
叶山河心中好笑，整个大厅众人衣着各异，但说独特，还真只有这位高老师，也只有段万年不在乎别人观感，坦然地陪着道士聊天，还有，也只有段万年这样称呼道士为老师，想到那一句“翩翩一只云间鹤，飞来飞去宰相家”，正想调侃两句，段万年意味深长地对他笑笑，说：“高老师来自青城石笋堂。”
高道士淡淡道：“翩翩一只云间鹤，飞来飞去宰相家。”
叶山河吓了一跳，刚刚反应过来这高道士就是陈哲光交往密切的青城道人，突然被人念出心中正想到的诗句，不由大赫，脸色都变了。
段万年看在眼里，笑得咧开了嘴。倘若不是顾及周围的人，只怕要声震四野。
叶山河嗫嚅着正要开口，高道士淡淡一声：“失陪。二位好聊。”
转身往那边去了。
叶山河长吐一口气，怔忡道：“真是神人啊。”
段万年故作不屑道：“猜中心事了？小技耳。人家本事多着呢，不然我会叫他老师？不然他能入陈书记法眼？”
叶山河点头：“服。”
停顿一下，疑惑地问：“可是他怎么知道我心中想的？”
“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段万年淡淡地说，“今晚带你来，就是让你见见世面。”
“见人？”叶山河环顾四周，问。
“人即世面。”段万年问，“这里面你认识几个？”
“蓝光的兰总，还有刘总……，”叶山河再次打量所有的客人，“那位是易……讲三国那位？”
“当然是他。现在全国红得不能再红的红人。每次在机场，都要在很多显示屏上看他铿锵有力地卖弄。”段万年怜悯地看着他，“老叶，我不得不说你的圈子太窄了。除了商人，圈子外的人你好像一个也不认识？即使商人，你也认识得不多。所以，你那个静虑深秘如密藏的座右铭是不是值得商榷？”
“有请段总帮忙介绍一下各位来宾。”叶山河不以为然地一哂。
“呵呵，那好。却之不恭。”段万年笑笑，“先介绍一位重量级的吓吓你。挨着兰总往左数第三个，高大魁梧，满脸笑容那位，你不认识吧？那么我问你，西川首富是谁？你可能只知道是做饲料的老刘。老刘是不错，但是有很多潜伏在水下的巨鳄，资产是个谜，或者并不比老刘差呢。”
“谁？”叶山河忍不住感到好奇。
“他也姓刘。”段万年小声说了一个名字。
叶山河倒抽一口冷气，不得不在心里承认段万年说得有理。
这个人的资产货真价实，即使叶山河最膨胀地估算自己，他的资产比起这个人来也要差一个数量级还要多很多。但是叶山河并不羡慕，相反，他很庆幸自己来到省城后，一开始就决定约束张德超，不涉偏门，只走正道。同时，如果可能的话，叶山河希望自己永远不认识这个人，不跟这个人打交道。
因为这个人，就是叶山河最厌恶，也最憷的一类人，他们不讲商业道德，不守商业规则，利用手中另类的力量巧取豪夺，贪婪疯狂，倘若说钟守信是一条毒蛇，这个人就是一只恶虎。
“跟他说话的人你也惹不起。他们之间的商业往来，或者用‘交易’这个词比较准确，动辄以亿计。但我说你惹不起，不是说他的钱，而是……，”段万年握了握拳头，低头靠近叶山河，小声说了一个名字。
“知道了。”因为极度震惊，叶山河这一次的表情反而平静得多。
“好吧，下一位介绍一位小人物，那边那个，挨着穿红裙美女那个西装男，我没有跟他打过交道，只知道他姓熊，他的生意是卖草种。这是你绝对没有接触过的生意吧？你可能觉得小，但小不小你听了再说。好多年前，他在西川搞了一个以他公司冠名的绿色研讨会，当时叫研讨会，现在可能要换成时兴的叫法：论坛。我想告诉你的是，出席这个研讨会的有当时的西川省委书记，中国饲料工业协会常务副会长，中食产业董事局主席等人，然后，在西川省政府的大力推广下，各地畜牧局均购买了这个人公司的牧草种，免费下发给农民。厉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