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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暗渡陈仓

张德超的父亲以前当过兵,去缅甸打过仗,丢掉一只腿回到家乡,依仗这种显赫的经历成为当地一霸,张德超继承了父亲这种作风,年轻时候打过无数烂架,出了命案逃到省城,继续发挥他自诩的袍哥义气,花了父亲不少金钱,交了不少朋友,在省城慢慢站住了脚,后来他父亲花钱摆平了命案,他也不愿再回那个“鸡窝”小城,而是留在省城“发展”。他对父亲和乡亲宣称的职业是建筑承包商,实际就是小包工头,带领几人到几十人的建筑队到处承揽最基础最繁重的工作,因为脑袋灵光,为人仗义,拳头不软,能够不断拿到工程,同样因为仗义,赚来的钱都化为酒钱和借款,至到遇上叶山河,才开始成为一个真正的商人,开始有了积蓄,并且结婚生子。

老婆是一个兄弟的姐姐,刚刚离婚,遭遇家暴,人生悲惨,酒桌上听见这样感人的故事,张德超立刻拍着胸脯让那兄弟叫他姐姐来找他。这是个误会。张德超的本意是叫让她来公司上班,甚至他可以替她出头,揍她前夫,但那兄弟不知是误会还是有意,传话成了他们张经理对她有意。姐姐简单问了一下张德超的情况,欣然答应并且立刻如约来到省城,两人见面,姐姐施展贤妻良母的传统美德,把张德超伺候得像一个皇帝。

姐姐人才一般,但还顺眼,因为渴望安定而有种令人安定的感觉,年近四十的张德超第一次尝到了家的感觉与温暖,再加上那时的心境,也就将错就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妻子给他更多的感觉还是一个可以信任的好朋友,他的性格和工作性质决定了他的心思和乐趣依然还在呼朋唤友的酒局歌厅中。

但是现在,刘小备出现了,在一起了,草莽半生的英雄突然掉进温柔乡里,一下子找不着北,好像是老房子着火,烧起来特别的快,又像是晚点的列车,奔跑起来特别的快,张德超所有心思全在刘小备身上,每天都要发好几个信息,只要刘小备工作有空,两人就跑到公司大楼旁边的酒店幽会。

春节期间,蜀都遂州老乡聚会,张德超说今年他是组织者,需要刘小备帮着张罗,软磨硬泡带着刘小备出席晚宴,一干粗汉衬托得刘小备倍加温文高雅,张德超脸面有光。有时候,张德超搂着刘小备美妙的肉体躺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心中感慨万分,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他娘的,这才是人生。

当然,张副总经理也不是没有忧虑。除了对妻子的愧疚外,就是来自董事长的威压。

叶山河现在当然不知道他们的事,但叶山河经常在开会的时候引用曾经是世界最大百货公司西尔斯公司挂在墙上的一条标语:“不可碰公司的钱,不可碰公司的女人!”

叶山河在集团公司推行现代企业管理时,曾经想粗暴地学习外企反对办公室恋爱而规定公司员工不能交往,否则两人中必须一人离开公司,后来咨询过律师属于违法行为,不得不讪讪作罢,但张德超深知叶山河隐藏在内心的道德洁癖,更何况他们这根本就不能算是恋爱,而是,偷情。

他不知道叶山河知晓后会有什么反应,甚至根本不敢去想。表面上看来,叶山河温和有礼,他威风霸道,但是只有他才知道,他心里一直对他的董事长有着某种难以言说的畏惧,尤其是几年前因为广告公司跟汪海洋较量那一次后。

但是,这种达摩克利斯之剑似的压力,反而增加了偷情的刺激,几个月来,他们保持着每周两三次幽会的频率,乐此不疲。张德超不用说,刘小备如果说最初抱着某种功利的目的,现在情欲之门打开,同样难以遏制,

而此刻,激情过去,柔情顿生,张德超靠在床头,一手随意地抚摸着刘小备,一手挟着一只点燃的香烟,目光看着远处的墙壁,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想。刘小备依偎在他的身旁,一只腿搭在搭在张德超身上,一只手在他赤裸的胸口漫无目的地画着圈。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默默地享受着这甜蜜的静谧时光。

最后,张德超把手中的烟拄熄在床头柜上的烟缸里,紧搂了一下刘备,闷声闷气地说:“我心里不踏实。”

“老曹?”

张德超点点头,却不说话。

“你不相信他?那你还……”刘小备坐起来,瞪着他,有点生气了。

张德超嗫嚅着说:“也不是不相信,就是觉得……”

刘小备冷笑着打断:“这么大一笔钱,放谁手中都不踏实。”

张德超苦笑:“话已经那样说了,我就得那样做啊,不然老宋那里如何交待?”

刘小备再次冷冷打断他:“我看是老叶那里不好交待的吧?哼,我就不明白,这是你的钱,你想如何用就如何用,管得着别人怎么看吗?”

“话是这样说,可是……”张德超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就看不惯你这样,长得象个男人,做事比女人还女人。”刘小备掀开被子,赤身裸体地走向卫生间。

张德超看着她曼妙的背影款款轻扭,心中长长叹气。如果刘小备有什么让他觉得不喜欢的,就是她经常、不自觉流露的强硬。

他们说的老曹叫曹永淳,现在开了一家名叫战友搬家的搬家公司,是张德超“事业有成”的战友之一,也是张德超这些年来最亲密的朋友之一,虽然,他们大多数表达情感的地方和方式都在酒桌和歌厅。

张德超打了借条的那一千万,就是打在曹永淳公司的帐户上。

这一千万,当然不是张德超说的那样,曹永淳要用来经营冻库生意,而是张德超自己准备用来开家公司。

认识刘小备之前,以及认识叶山河之后,张德超从来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甚至连亲自管理一家公司的想法也没有,叶山河人尽其用,他很满意现在的工作和状况,否则公司旗下十来家公司,他非要扭着做事,叶山河也会尊重他的意见,让他象杨迁那样独挡一面。

但是刘小备施展水滴石穿,润物无声的水磨功夫,不停地给他灌输成功学理论和进行收益分析,张德超一开始是敷衍,可是长时间的撩拔,渐渐的,男人根深蒂固的自尊和一点点野心占了上风,后来慢慢竟然有些动心,觉得自己这几年应酬下来,着实交往了不少有身份有实力的朋友,官场中也很有几个可以办事的老铁,离开山河集团未必不能打开一片新天地,终于松口答应。

刘小备老练地替他运筹帷幄,让他先把公司的架子搭起来,用他人的名义,当然暗中必须掌握,然后公司的业务可以考虑先围绕山河集团的相关项目,等到羽翼丰满再考虑自立门户,张德超踌躇着答应下来。

接下来,他们开始讨论公司的两个重要因素:人,钱。

刘小备热情洋溢,不复在公司那样淡漠矜持,张德超心中忐忑,更无人前那种豪爽悠闲。

张德超首先说他没人。一半是因为他刚才梳理了一遍他身边的朋友,似乎距离他心目中独挡一面的总经理人选相差甚远,一半是因为对新公司莫名心虚。刘小备也说她没有信得过的人。一半是因为她根本就不相信任何人,一半是因为她觉得现在还不是冒然伸手的时候。刘小备又是软语温言又是声色俱厉,张德超才支支吾吾地蜀中无大将,矮子里面选将军,推出曹永淳。

刘小备听了介绍,当即冷笑连声,说曹永淳这样的人,放到分公司去当个中层干部都不称职,怎么可能胜任他们寄予重望的新公司经理,张德超不能容忍批评他的亲密战友,硬梆梆地说那人你找,刘小备更不能忍他的态度,质问是不是不想做了,张德超心里一千个一万个情愿,嘴里却不敢答应,只能陪笑说暂时让老曹过渡一下,咱们骑驴找马,以后肯定会发现优秀人才,刘小备这才满意,说也许咱们到时一起离开山河公司呢。

张德超被刘小备这句无意中的心声吓了一跳,突然间意识到他们现在所做事情的严重后果,他开始犹豫起来是不是该鼓起勇气打退堂鼓?

但是刘小备已经一副开弓没有回头箭的架式,继续讨论新公司另外一个重要因素。

钱肯定是由张德超来出,但是春节那笔分红众所周知,无法隐瞒,张德超早给了妻子,刘小备也不好叫他再从家里骗出来,怂恿他向叶山河要钱,他们计划有个两三百万就绰绰有余了。

张德超这时心境古怪,突然觉得自己可以趁机考验一下叶山河,狮子大开口打电话给叶山河要一千万,等着叶山河坐地还钱,想知道叶山河到底能够给他多少。哪知叶山河竟然二话不说一口答应,张德超挂了电话,丝毫没有喜出望外,倒是有些猝不及防,可是已经无法开口反悔。他到财务室打了借条,当天下午,宋长生就把款打到“他的帐户”。

张德超不敢大意,赶紧电话联系曹永淳,问他在哪里,赶过去碰面,然后一起就近找了一家银行分理处,但是曹永淳一查,帐户上还没有这笔钱,一问银行员工,回答是需要通过人民银行交换,需要等待一会。

两人在银行大厅椅子上沉默地坐着,相对无言,曹永淳不时起身去查自己的帐户,这时候张德超都会走出大厅抽烟,每一次回来都看见曹永淳歉意地摇头苦笑,好不容易等到一千万到帐,两人看看前面排队的用户,询问银行的员工,回答快到下班时间了,柜台会提前停止办理转帐业务,他们只有明天再来。

两人约了明天一早还是到这个分理处,分手后张德超给刘小备打了电话,刘小备简单地回答说好的。他们心里都憋着千言万语,可是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德超推掉了两个酒局,回到家里,闷闷不乐,不跟妻子说话,妻子也不敢问他。上床后几乎一夜无眠,胡思乱想了整整一晚,不安在他的心里慢慢堆积,最后积成了一座山,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第二天他早早起了床,挨到八点给曹永淳打电话,曹永淳笑着说他已经到办公室,,银行的懒散作风他们都清楚,所以他趁着现在赶紧把今天上午的工作作完,他先安排一下工人,今天有两起早就约了的搬家,十点钟他应该赶得过来。

张德超装作淡定答应,也不去公司,直接开了车到分理处旁边找了一家摆在街边的茶摊,叫了一个两元人民币的盖碗茶,木然地看着匆忙来往的行人。

十点钟,他联系曹永淳,曹永淳说他正要给他打过来。他那边出了点事,工人把客户的东西摔了,正在扯皮,已经报了警,马上要去派出所解决,看来一时半刻是赶不过来,要不,中午吃了饭后联系吧。张德超这时候反而冷静下来,镇定地说没有关系,那就午饭后联系,让他先解决他那边的事。

他开车到平时和刘小备幽会的酒店,开了房间,然后给刘小备打了电话,刘小备丢下手中的工作赶到,进了房间立刻拥抱在一起。

两人心里都藏着事,做爱特别酣畅淋漓,可是情绪平息下来,不安再次充满心里。或者,现在已经不是不安,而是害怕。

张德超看了一下时间,快到一点,他不能再等下去,再次拔打曹永淳的电话。

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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