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宿命

洞穴深处，一条人工凿刻的石道蜿蜒伸展，直至隐没于幽深的尽头。

永乐方丈缓步行进在这昏暗的石道之中。

他前行了一段距离后，石道两侧的石壁上，渐渐显露出一个个手掌大小的方形凹坑，它们错落有致，排列得密密麻麻。

而每一个凹坑之内，都安放着一尊姿态各异的石雕佛像。

然而，诡异的是，每当永乐方丈走过一处石壁，那石壁上的佛像竟似有了生命一般，双眼缓缓转动，目光紧紧锁定在永乐方丈的身上，追随着他的每一个步伐。

渐渐地，永乐方丈的视线前方，浮现出一级级向下的石阶。

他开始踏着石阶，不断往下走去。

随着他不断地深入，原本笔直的石道竟开始扭曲变形。

两旁的石像也变得歪歪扭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这里的空间失去了原有的规律与秩序。

与这光怪陆离的景象一同出现的，还有耳边不断的呢喃声。

永乐方丈紧握手中的佛珠串，指间不停地拨动着，口中也开始低声诵念起经文。

他似乎在通过这种方式，抵抗着这种异常带来的侵蚀与干扰。

终于，石阶的尽头显露出一条地下暗河，而石阶旁，则停放着一艘小木船。

永乐方丈跳上了木船，随即拾起岸边的竹竿，撑着木船向前驶去。

眼前，一个更为辽阔的地下湖泊渐渐展开。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湖泊竟如镜面般倒映出了天空的色彩，与周墨曾在意识中瞥见的天空之湖一模一样！

哗啦——！

刹那间，原本宁静的湖面泛起了层层涟漪。

永乐方丈慌忙放下手中的竹竿，双手合十，虔诚地朝着湖面连连叩拜，口中念念有词：

“罪过罪过！是老衲惊扰了佛祖的清净，还望佛祖宽恕！”

随着他一边躬身叩拜，一边低声祈祷，湖面终于重归平静。

永乐方丈长舒一口气，重新拿起竹竿，继续前行。

慢慢的，他视野前方的湖面上，出现了一排排矗立在水中的木桩，它们整齐地排列成一条直线。

每个木桩上，都牢牢地绑着一具骷髅骨架，它们的身上，都穿着一件袈裟。

从袈裟的风化程度来看，这些骷髅似乎已被绑在木桩上，历经了漫长的岁月。

永乐方丈继续划行，当木船驶至最后一个木桩时，他停了下来。

这个木桩上，与其他的木桩不同，绑着的并非一具骨架，而是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和尚。

老和尚瘦得只剩一层皮紧贴在骨头上，他的皮肤上大部分都溃烂不堪，且长满了流着脓液的肉瘤，他的眼眶深深凹陷，眼中只剩下一片眼白，显得异常恐怖。

他嘴里还不停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我真的好痛苦……好痛苦……”

望着老和尚那痛苦不堪的模样，永乐方丈的眉头紧锁，他长叹一声，轻声说道：

“慧心啊，老衲来看你了……”

说罢，永乐方丈轻轻一挥衣袖，顿时，一阵阵斑驳的金光如细雨般洒落在老和尚身上。

随着金光的逐渐消散，老和尚那双原本只有眼白的眼睛，竟奇迹般地慢慢恢复了生机，黑色的瞳孔渐渐显现，眼神也变得有神起来。

他缓缓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当目光落在面前的永乐方丈身上时，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永乐，原来是你啊。”

永乐方丈则朝着老和尚深深鞠了一躬，语气中满是愧疚：

“对不起，慧心，我没能保护好云心，他已经不在了……”

被称作慧心的老和尚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仿佛对生死早已释然。

“也罢，永乐，这并非你的过错。生死有命，这也是云心的宿命……”

“更何况，我这般在生死的边界不断徘徊、无法超脱之人，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呢……”

听了这话，永乐方丈不禁叹了口气：

“慧心，你马上就能解脱了……”说着，他的目光转向了绑着慧心和尚木桩的后面，“因为很快，这里将会立起一根新的木桩，而我，很快就会来接替你了。”

慧心似乎对永乐方丈的这番话起了些反应，他缓缓抬起头，望向永乐方丈：

“是吗……居然已经过了那么久吗？”

“那么，永乐，和我说说云心的事吧，在我尚存一丝清醒之时……”

“好。”

永乐方丈应了一声，随即在慧心面前缓缓落座，开始细细道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