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都了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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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应这个人，与人相处时看着有礼有节，可事实是，他待谁都一样，有礼而疏远，除了自己人，对谁都没真心。
人也狠，对自己对旁人都狠。
为了想要的东西连毒也敢吃，非要将人逼得无路可退才可。
如今也是，他虽知道贾怀卿已经动容了，可临出门前，还是要嘴欠，又回头看了眼床上的人小，笑道：“我是不知贾勤为什么能心狠得宁愿牺牲你的双腿也要保住贾家，但可以肯定一点的是，从他接手贾家开始，贾家那边的所有产业，都在你名下。”
“你说什么？”贾怀卿倏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瞧着门口的人。
常应站在那儿，逆着光，半张脸都埋在阴影里，笑道：“你后来应是知道的，林家在半路上遇见的不是山匪，是他带人伪装成的山匪，在半路将他们截杀。说起来，还是他不够狠，一时心软放了你未婚妻。”
贾怀卿脸色一白，僵在榻上，连呼吸都忘了。
他如何也没想到连唐文瑞这样有地位有手段的人都没查到的事，他一个无名小卒竟然会知道这么多！
“你到底是谁？”贾怀卿咬着牙，勉强维持着镇定，“为何会知道这些？！”
常应没回答，只转过身来看着他，倚着门扉笑道：“林小婉是不是与你说，她爹当时是打算出手相帮的？但因在平阳县惹了麻烦，想要暂时离开去避一避难，想等着事情结束了，再回来帮你们，还与你说在贾勤身边留了人，定能帮到你们？”
贾怀卿死死咬着牙，不吭声，那干净的脸上，不见半点血色。
“到底是宠坏的小公子，不知人间疾苦，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常应叹了口气，又笑问，“那她可曾与你说，你爹并非意外身故，是他抢先拿到了衙门的单子，林小婉的爹因此怀恨在心，为此痛下手的？”
说到这里，贾怀卿终于有了反应。
他苍白的脸上多了些慌张，开口时连声音也在抖：“胡说……你胡说！林叔叔与我爹是世交，比亲兄弟还亲，不可能因此就害了他……”
“世事无常，人心难料。亲兄弟为了家产尚且要你死我活，何况你们不过街坊邻居？”常应抱手嗤笑，“我想贾勤定是在无意间知道了这些，林小婉父亲心虚，怕被报复，这才带着妻小连夜跑路的。你哥也确实打算报复的，所以在半路上截杀了他们。”
贾怀卿已濒临崩溃，抱着脑袋嘶吼着叫常应闭嘴。
常应当真闭了嘴，站在门口冷眼看着。
他不同情贾勤，尽管后来他知道真相，知道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要将贾怀卿重新捧上云端，他也生不出半点同情来。
贾怀卿是骄子，他可以捧，可是宠，但他没了度，踩着累累白骨去捧，那便是没了做人的底线。
贾勤说他不怕死，但又怕死得突然，回头贾怀卿要替他还债，活着没人照顾，死后没人祭拜。
他要他活着时干干净净的，死后还要受万人敬仰。
所以他早早做了打算，把所有东西都转到了贾怀卿名下，又要用名声将他捧到无人撼动的高处。
想着，哪怕有一天他死了，贾怀卿也能好好活着。
可一个明知那些配方来路不正，是沾着人血的人，凭什么干干净净的站在死人跟前？
贾勤费尽心思替他筑起一个坚不可摧的堡垒，常应偏要将其摧毁，让这不谙世事的小公子也知道什么叫人间疾苦。
上一世常应从贾勤嘴里知道这些，或多或少还有些同情，于是选择了隐瞒。
这一回，常应不打算替贾勤瞒了。
此刻，沈棠就在院子里，这里本身就不大，她也将常应的话听了去。
她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人，因是背对着她的关系，她就没能瞧见他的脸，只瞧见他的背影坚不可摧，又冰冷又无情。
不知为何，沈棠忽然有些想上前抱一抱他。
他明明就站在这人间里，不远处就是闹市，可他好像被困在极寒地狱，身前身后都没有人，孤零零的。
没由来的，沈棠觉得胸口抽着疼了一下。
她心疼了。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沈棠站起身，想往常应走去。可偏在这个时候，唐文瑞那鼻子不好使的回来了。
他回就回吧，还要在看见常应之后，喊一声：“常兄！”
常应闻声，回过头来，瞧见的就是沈棠暗中瞪了唐文瑞一眼，然后悻悻地又坐了回去。
他正莫名，还不知自家娘子同旁人闹什么气呢，就见唐文瑞走上前来，喜道：“人找着了。”
虽他未在脸上表现出来，可语气里确实是带着喜的，若不细听，定是听不出来。
常应一偏头，目光越过唐文瑞看向了他身后。
果不其然，他身后跟着四个人，有两人是唐文瑞的人，其中还有一男一女，被五花大绑的给推搡了过来。
女人还有些不服气，哪怕被堵了嘴，说不得话，也用凶狠的眼神死死瞪着唐文瑞。
唐文瑞鼻子不好使，眼睛也不好使，只当没瞧见，自伙计手里接过一个包袱递给常应：“东西全在里面。”
在贾怀卿寻死时，常应就隐隐猜了一些事，于是给唐文瑞提供了一些线索，让他在城里找一个女人。
那女人正是林小婉。
上一世常应只从贾勤嘴里听过这个名字，并不知其人，自然不知她长什么样。
平阳县那么大，只一个女人，如何去找？大海捞针都捞不着。
但常应想到一点，林小婉既回来撺掇贾怀卿杀了贾勤，那自然就是没打算空手而归的，定要从贾家拿些什么才合适。
但她一个姑娘家拿着那么多财物上路多不现实。
于是常应让唐文瑞去了当铺，一旦发现有人当贾家的东西，无论是珠宝还是房屋地契，那就一定是林小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