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渔村鬼事

原本的计划，是我先开车到机场把吴组长和老周送走，然后我再留下来陪夏老头儿待几天。可就在路上的时候，吴组长突然收到了一个紧急信息，是小法医胡丽丽发来的，说是一个很特殊的案件需要他们过去，而且其中指明点姓的提到了我。吴组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夏老头，他有点儿不大忍心打断我们师徒在一起的时光。老周突然间笑呵呵的说道：“别搞得生离死别一样，大不了一起去嘛。”

夏老头笑骂：“你这个老家伙什么时候学会干这种事情的？俩徒弟交给你了一对，到头来还要让我这把老骨头接着给你卖命。”不过骂归骂，他并没有反对，而是小心翼翼的掏出自己的那款十分老旧的手机，给留在家里的曲非直打了个电话。让他把自己的房子收拾好，然后赶到机场汇合。

两个小时之后，背着双肩包的曲非直来到了机场。吴组长已经搞定了我们师徒三人的机票，于是废话不多说，几个人直接登上了飞机。

在空中晃了四个多小时后，我的双脚终于再一次踏上了地面。出现在眼前的是胡丽丽那张熟悉的笑脸，她并没有问我们之前去做了什么，而是直接冲上来给了我和曲非直一人一个大大的拥抱。尤其是夏老头，他们爷俩真的是有日子没有见过面了，小丫头抱他抱的挺用力的，勒的小老头儿直接喊救命。一群人哈哈大笑，这一笑，扫去了前几天一直萦绕在我心头的阴霾。

案发的地方是个小渔村，距离机场还有几个小时的路程。在路上的时候，胡丽丽顺便给我们介绍了一下案情。小渔村自然是以打渔为生活的全部，但由于几百上千年都以海为生，所以太近的水域里已经没有什么太好的渔类资源了。于是他们把近海改成了养殖区，靠着这些也能够吃够喝。如果天气合适了，也会有渔民出海打鱼，不过那就是要跑远海了，一出去至少一个月，有时候追着鱼群跑上三四个再月回来的情况也很常见。反正现在科技发达了，渔船都有卫星定位，渔民们手里还有卫星电话，沟通不成问题。

而事情就出在了出海打鱼这个档口上，两个月之前，三十几位渔民相约出去打鱼，领头的船长同时也是村主任。他们开了一艘大船出去，计划要在海上待上两个月才回。这种生活在渔村非常常见，众人都不觉得什么，再加上这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所以村里人对他们都是希望满满，希望这一趟能搞点大货回来。

一开始的时候还算顺利，出去大约十天左右，渔船就碰到了鱼群，当即决定下网捞鱼，前三天就收获颇丰。渔船用卫星电话向村里报告喜讯，同时也告诉村里，这波鱼群相当不错，他们准备追着鱼群跑一跑，运气好的话，都能提前回家。

接下来，双方的联系一直没有断，渔船每天都在汇报天气如何，收获如何，通话中始终都是一派喜气，可当到了第三周的时候，这个联系却突然中断了，渔船不再跟村里联系，对于村子里的呼叫也置之不理。

一开始，村子里并没有把这当回事，以为就是通话中断嘛，出海的时候天气不好，比如遇到雷雨云，这种情况就会经常发生。一般来说，挺个两天三天的就过去了。可没想到，这次通讯中断一停就是两个礼拜，这段时间里，村里人没有跟渔船取得任何联系。按理说，包括紧急呼叫器在内，渔船上有至少三种通讯方式，不应该连续两周没有任何联络的。村里人有点慌了，打开卫星定位想看一下渔船在什么位置，可仪器显示屏上却一片空白，根本找不到渔船。留守的副主任果断的报了案，海警随即赶到村里开始调查，但海警动用了很多手段，也同样找不到那艘渔船。

此时距离两个月返程的时间已经仅剩几天了，众人心里都没了底，虽然谁都不愿意说，但大家都明白，这三十几个人可能回不来了。

可到了他们出行整整两个月那一天，渔船却出现在了海平面上，全村人都异常，就连驻点在村里办案的警察们都很高兴。虽然这段时间他们很辛苦，可相对于三十多人都能活着回家来说，这点辛苦又算什么呢？大家纷纷猜测，之前也许只是船上的导航设备和通讯设施同时故障了，所以才造成了那种情况，这种事虽然不常有，但遇到了也没有办法，副主任信誓旦旦的向大家保证，这次事情结束，立刻给全村但渔船换装最新款的卫星定位仪。

都说归家心切，可那艘渔船却一直不紧不慢的往回驶，村里人早已经没了耐心，立刻派出了几艘小船去迎接渔船，同时也是想看看船上人到底有没有事。两艘小船载着十几个人，如箭矢一般冲了出去。很快，他们靠近了渔船，有人搭着梯子爬上了渔船。可接下来，对讲机里传来了所有人都不愿听到的消息：渔船上没有一个活人，而且现场十分诡异。

等船到了岸边，警察们立刻登船检查。果然是如那几个登船的渔民所说，船上的人都死了，而且船上的情形确实是十分诡异。船长、大副、舵手以及另外几个渔民都死在了自己岗位上。这还不算什么，剩下的几个人是死在鱼网里的，而且从他们尸体摆放的位置来看，好像那些渔民打捞上来的并不是鱼，而是同伴的尸体。而且警察们翻遍了整艘渔船都没有找到一条鱼。

法医对尸体进行了检查，他们发现从腐烂程度来判断，这些尸体已经死去了快两个月了。更准确的说，出海一周之后，他们就死了。那么既然如此，又是谁在船上和村里人联系呢？

这个消息传开之后，整个村子都震动了，鬼船的说法、海神祭祀的说法在不断的流传着。警察们面对这种情况也有些束手无策，于是他们联系了冷案组，希望能前来提供一些支援和帮助。但当时凑巧，吴组长和老周又都不在，于是小法医胡丽丽成了第一个赶到这里的人。

我立刻问胡丽丽：“现场真的有那么诡异吗？”

胡丽丽认真点头：“确实很诡异，为了方便查案，当地海警找了个地方对场景进行了原样复原，尸体位置和船体痕迹都没有变，你们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吴组长又提了一个问题：“毒理检验做了吗？”

胡丽丽回答道：“这边设备不足，我把样本寄送到了另一个省厅的技术科，请他们帮忙化验分析，不过从时间来看，怎么也得两周才能出来结果。”

很快，车子开到了一个巨大的仓库门前，车门刚一打开，几名脸上带着焦虑的警察就过来跟我们寒暄，最前面那位是负责这个案件的李局长，毕竟一口气死了三十多号人，在哪里都是大案件了，他一个局长亲自过来坐镇，完全可以理解。

案情重大，众人没有多说，简单介绍了一下就迈步往里走。走到仓库里面之后我才发现，其实这个仓库原本就是个院子，为了保密缘故他们直接在院子上加了一个大大的罩子，硬生生给改成一个大号仓库。而这个仓库里放着的就是那艘渔船。确实如胡丽丽所说，他们把渔船给原样复原了，还用树脂和塑料重新做了尸体，按照原样摆放在了原本应该在的位置上。

我和吴组长、曲非直一起登上渔船，仔细的查看，果然这艘船上的景象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味道。

刚一上船，就能看到一具尸体躺在甲板和的正前方，从残破的衣服和手边的东西来看，他应该就是船长，也就是这村里的书记，他的手边放着一具望远镜和一个对讲机，倒下的样子就像是摔倒，好像他正在一边观察海面，一边跟驾驶舱沟通的时候就遭遇了不测，直接摔在地上就死了。进入驾驶舱，这里有两具尸体，其中一具尸体是坐在正中间椅子上的，他的手甚至还搭在了方向舵上，这人应该就是舵手。另一具尸体应该就是大副，他倒在舵手的椅子旁边，手里同样拿着的一个对讲机，死前应该正在跟站在船头的船长沟通。

几个人来到船尾，这里的尸体最多。甲板上躺着有四个人，从他们的姿势来看，死亡的时候应该正在拉网，不过网里边横七竖八的躺着的并不是鱼，而是五六具扭曲的尸体，据胡丽丽所说，这些也是这艘船上的渔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跑到了渔网里，还被同行的水手用这种方式给打捞或者捕捞上来。不过即便这样，这些尸体也不是最诡异的，因为就在这四个拉网渔民的后方，有十几具尸体整整齐齐的码放在甲板上，好像他们才是这次出海航行所收获的渔获。

胡丽丽在旁边介绍道：“目前看到的已经是一大部分，船舱里还有几个。基本上来说，他们都是保持着正常生活的样子，除了他们打上来的不是鱼以外。这些人就像是突然间同时遭遇了什么，然后就死在了自己正在所处的岗位上。”

我回头看看下老头和老周，两个老家伙连船都没上，只在下面围着船身在转，我估计这趟是指望不上他俩了，反正之前他俩没跟着，我们干的也不错，这次就索性当他俩不存在吧。于是就问胡丽丽：“这有没有可能是比如一氧化碳、二氧化碳之类的东西，这些有害气体导致他们瞬间窒息，然后死亡了？”

胡丽丽答道：“你说的有一定可能，但在海上很难遇到这些，就算是有，只要不是在密闭空间，也不会有太大问题，更何况是海面这种风大的地方，不过也不能排除可能是有小型的海底火山爆发所造成瞬间含量过大情况。但就算是这种可能成立，也无法解释他们为什么会把同伴当成渔获拉上来的行为。”说到这里，她伸手指了指渔网的一处让我去看，我蹲下去仔细看了一眼，只见渔网的绳结位置竟然绑着鱼钩和刀片，这应该是为了打捞到大鱼之后，防止大鱼逃脱而设置的。此时的鱼钩和刀片大部分都勾进了尸体之内，显得十分的残忍和血腥，如果是对同伴这么做，那简直就跟酷刑无异。

这时候，吴组长开口发问：“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他们自己的同伴遭遇风浪掉到了海里，恶劣的天气让他们无法采用其他施救措施，所以只能够用渔网把他们往上捞？”

胡丽丽点头：“你说的这个是有可能的，但在他们之前能够保持联系的时候，曾经跟村里说过，他们打捞上来很多鱼。可实际情况是，船里一条鱼都没有。而从这些摆放尸体的腐烂程度和伤口来判断，他们打上来的，就是这些尸体。”

我又问道：“一个活人都没有吗？”

胡丽丽摇头：“一个都没有，我们给所有的尸体都做了身份验证，都能和渔民对上来。当初出海的三十四个人，一个不落的都躺在这里。当地法医也提取了船上的所有指纹和生活痕迹，没有发现外人在船上的迹象。”

听到这里，我也觉着事情变得很复杂，扭头看看吴组长，他的神情也很严肃，明显知道目前为止，谁也没想出其中的一些蹊跷和古怪。

这个时候，当地的刑警队长也赶了过来。他很热情的向我们问好，道着辛苦。不难看出他浑身上下那种疲惫，比起局长，他的破案压力更大，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天，产生的影响却比想象的大很多。作为一个刑警队长，案件的第一负责人，如何把这个案子破掉，对他来说是现在最急切的事情。但现实往往就是这么无奈，我们刚刚到两个小时。不可能立刻就给他一个答案。就目前这个状态来说，也许再过两天我们也给不了他答案。

我这正在斟酌怎么跟这位刑警队长来沟通的时候，夏老头和老周转了过来，夏老头直接开口说道：“他这个事儿啊，不好搞。”

听他这么一说，刑警队长脸色立刻又黑了几分，我正想赶紧找话儿茬把场子圆回来的时候，夏老头又说道：“但是呢，我刚才跟老周商量出来一个办法，没准能行。”

刑警队长一听，眼神中立刻焕发出了光彩，连忙说道：“您老说说，是什么办法？”夏老头伸手一指挥我和吴组长、曲非直几个人，开口说道：“让他们几个小伙子再出一趟海，按这艘船的线路再走一圈。”

这话一出口，别说刑警队长了，连我都愣了一下，周处长还在旁边儿补充：“夏老爷子说的对。现场还是要看一下的嘛。不能只是在岸上查，也不能只是在这个船上走走，要复原他们的路线，哪里也算是案发现场嘛。”

刑警队长无奈的挠了挠头：“我们其实也想过这个办法，可是这个船的导航轨迹，我们并不完全掌握，中间有段时间他们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仪器上也无法完全复原”

夏老头摆摆手：“没关系，走到哪里算哪里。你们先准备胰腺癌，我们还要再整理一下资料、看看尸体。等三五天的时间吧，到时候材料掌握好了，你们的路线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也许就可以出海了。”

刑警队长一看他如此气势十足，再说本来就是他申请的支援，老周的职位等级又比他高，也确实不好多说什么，于是便吩咐手下人把我们照顾好，急匆匆地转身出去了。想来如果真的要重新出海，他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去确定那些电脑导航的定位数据，还得找批人跟我们一起出去。毕竟都是请来的专家，如果再从海上遭遇这种诡异事件，那可就更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