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夏老头的拜托
回酒县的过程,简单的令人发指。我刚把电报电文给吴组长看了一眼,他几乎瞬间就点头同意。船刚一靠岸,我们两个人就被早已等在那里的车接走,甚至都不用专门回去给那周老头打个招呼。胡丽丽并没有跟着我们来,似乎吴组长已经私底下给他嘱咐了什么。这让我感觉一切好像都是个套,除了我和曲非直之外,别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等着我们哥俩往里钻呢专车来到飞机场,上飞机、下飞机,机场又有车接,从机场又一路到了酒县县城,一路之上连红灯都没碰到几个。如此看来,要么是运气太好,要么就夏老头儿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这么想想,我似乎又低估了这个老家伙的能量。
车子把我们放到了殡仪馆门口,随后便掉头走了,多一分钟都没停。车子一离开,我就看到了马路对面儿正在笑眯眯的夏老头儿。这老家伙对自己消失了几个月的情况绝口不提,好像那事儿从来都没发生过。自然而然的对我和曲非直吆五喝六,完全就是之前的那副让人看着十分讨厌的样子。
吃饭的时候,我问他:“你这么着急,把我喊回来干什么?你之前又去干什么了?”
夏老头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依然重复的是之前的回答:“先吃饭,先吃饭,吃完饭再再说。”
我拿膝盖撞了一下曲非直,盼着他能帮我说句话。没想到这家伙就是闷头傻吃,终于被我撞得受不了,才说了一句:“很久没吃师傅做的饭了,还是师傅做的好吃。”
对这个没出息的货,我实在是无言以对。万般无奈之下,也只能学着他低头傻吃。夏老头既然安排了这一切,肯定是有他的计划,不到说的时候,打死他也问不出来。而且这老家伙只要是一想折腾我们,那程度就轻松不了,还是先把自己喂饱了再说吧,下顿饭不一定什么时候了。
终于吃饱喝足,又眼睁睁看着夏老头睡了个午觉。直到下午4点多。师徒三人才开始往山区里边儿走。这一出门,我就发现了问题:这个方向明显就是往那槐树大门那儿走的,看来这老家伙还是要把我们送到那里边儿去他才安心。
可这老家伙一路上还是什么都不说,直到进到槐树大门里边儿,一屁股坐在树墩上,他才慢悠悠的开口说道:“这次让你哥俩来,是帮我们查个案子。”
我带着几分嘲讽的回答道:“您老人家这神通广大的,也需要用到我们哥俩了?”
如果放在以前,夏老头肯定一堆的垃圾话就喷回来了。没想到这次他很是慢悠悠的说道:“年纪大了,折腾不动了。可心里又放不下,所以就得让你们这几个年轻的来给我们帮帮忙呀。”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也有点不是味儿,换了个口气平和的说道:“那吴组长办案能力可是不错,能调动的资源也多。再说了,那小法医对你也不错呀,怎么不找她一起回来,趁机还是让他回来探个亲。”
小老头摆摆手:“小吴这个孩子我知道。虽然性格执拗了一点。但确实是个不错的年轻人。不过无论如何,他手头那点儿东西也都是周老头儿给的。在外边能玩的转,进去之后可就不好说了。至于那个小丫头,接下来办的事儿。他肯定接受不了。与其给自己添乱。我还不如图个轻省。”
他这个回答倒是颇有道理,反正我是无言以对,于是便又问道:“那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儿呀?”
夏老头嘿嘿一笑:“这事儿得到50年前了,那个时候,我和老周还年轻,一起办了个案子。说实话那案子办的不清不楚,心里总是放不下。这些年来,我们一直想要查清案件的真相,但是却迟迟没有得到结果。现在终于有了个契机,所以才想让你俩去完成我们没有完成的工作。”
我听他这么说,心里更加的不是滋味儿,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您这话说的。你老人家身强体壮,再活50年也不是事儿啊。一点点来嘛。”
夏老头苦笑苦笑着摆摆手:“你这小子少说这种便宜话。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而且我们现在需要的,不是更加强壮的体魄,而是能有另外一个思维角度,看看我们当初到底错了没有。如果错了就纠正我们,找出真凶。如果没错,我们哥俩心里也能踏实点。要不老是悬着,实在是难受。”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panda拍了一下大腿。得了你老人家就先从50年前的事儿说起吧。至少我们哥俩进去之前,得告诉我们前因后果吧。这个要求可不过分。
一直闷头不吭声的曲非直终于在旁边随着点头了:“不过分,不过分。师父,您就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
夏老头点起他的大烟袋锅子狠狠的嘬了一口,这才慢悠悠的说道:“五十年前的事儿了,你们小哥俩可要做好准备。”
我嘿嘿一笑,把双手往脑袋后边儿一枕头:“得嘞,这都回到镇上了,咱啥都没有,有的就是功夫。”
夏老头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起来,他轻轻的吐出一口烟雾。开始讲述五十年前的那宗案件。
五十年前的社会治安远比现在混乱的多,不敢说经常有恶性暴力犯罪吧,小偷小摸的倒是非常常见。说起来那时候人也不容易,毕竟穷。人一穷了,为了能活下去,各种办法也就开始想了起来。所谓穷急生疯,正的,邪的,黑的,白的。只要能搞到口吃的,搞到点用的,什么办法都可以用的出来。
周老头当时还叫小周,刚刚加入警察队伍时间不长。跟在老警察身边抓个小毛贼。一开始还挺有成就感,后来光是抓这些小偷、小混混、小流氓,已经满足不了他那个不安分的心了。一心想着能破个大案,震慑一下犯罪分子,让自己正儿八经当一回人民的保护神。
可那个年代,很多人犯罪都是被迫的,偷偷摸摸也就够了。年轻气盛,跟着混个江湖打个架,说破天也就这么回事儿。真要说到犯大案,没有几个人能干的出来,别的不说,至少就没那个胆儿。小周的师傅就经常给他说:“别以为案件看多了,就觉得杀人容易。难着呢,你现在从马路上随便抓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回来,让他杀鸡杀鱼的可能行,你让他杀个猪杀个羊试试?十个人里边儿能有九个半都得怂了。要不是多年的屠户,一般人还真看不了那个景,下不了那个手。”
一番话说的小周垂下了头,他知道自己师傅说的没错。别说杀人了,他之前去处理一个打架的场景,双方十多人打成一片,他们一群警察冲进去把双方分开。然后分别询问,做笔录验伤。就那个场景。把小周唬的都不轻松,看着那些人头上受伤裂开的口子,身上翻开的血肉,小周就有点儿想反胃,几乎是强忍着恶心给三个人做了笔录。真要说到有人做间犯科行凶杀人,除去一时冲动之外,那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出来的。于是他有些默认了自己要在这儿抓小偷小摸的警察生涯中度过一辈子了。虽然心里有点儿不爽,但想想也是为人民服务,多多少少给自己找了点儿平衡。
到了这年的下半年,他所在城市周边的村里出了一起命案。当地派出所搞不定,申请了支援。当时领导就派出了三十多个警察过去,其中就包括小周和的师傅。据说这是师傅主动申请的,说小周一天天的想着破案立功,这个心情很迫切,应该支持。再说也该让他开开眼,见见场面了。领导笑着答应了他的请求,然后转头对小周说:“好好干,可别给你师傅丢脸。”
小周的心里是充满感激的,他师傅那年都四十多了,家里老人、孩子都需要他照顾。一般来说,出差这种事儿是能不去就不去的,这次为了他,师傅也算是做出了很大的牺牲、
师傅可能也看出了他内心的愧疚,在路上就开始给他传授经验。师傅对他说,农村命案一般来说相对好办,农村人比较耿直,藏不住事儿,说不定一时冲动就把人捅了。事后翻翻,基本都能翻出来怎么回事?如果说案子不好办,那一般就是初期阶段,比如有人杀了人之后,把受害者给抛尸了,这个就需要认真的检查尸体,然后排查情况。只要把这一步做踏实了,后面的事情就很容易。咱们这一趟,快了一礼拜。慢了半个月,准能完事儿。
听师傅这么一说,再看看周围同事脸上都是一脸轻松的表情,小周心里踏实了不少,甚至还有点小小的亢奋,合计着这一趟真不错,摊上了轻松案子。等着案子破完,自己立了功发了奖金,无论如何得给师傅买两瓶好酒送去。
虽然这出事的村子离着城市不算远,但那个时候道路交通还是很不发达的,三十多名警察分坐两辆大巴车,愣是在山里晃悠了四个多钟头才到。一下车就有不少人冲到路边哇哇狂吐,一边儿吐还一边儿骂街。被骂的司机也是无奈,这山路难走,你们催的又急。那司机能有啥办法?不过看着这一群穿警服的人,两名司机也不敢多说什么,把车一锁,拎着钥匙去了当地给安排的地方去休息了。夸也好骂也好,跟人家没关系了,剩下的就是您这三十多位爷的事儿了。
这所谓的当地派出所一共就五个人:一名所长、一名副所长,外加三名民警。副所长和其中一名女警管理户籍不出外,一名所长外加两名民警就是全部的刑侦力量。现在全体人员都到了外边来接小周他们。他们的人是人家的好几倍,几名民警忙的都头上冒汗了。小周的师傅看不过去,伸手拦住所长说:“所长你别忙了。咱们来了就是办案的。水我们自己倒就行,您就先给介绍案情吧。”
这位三十多岁,看面相像个农民多过一名警察的所长,这才不好意思的从自己的警服上搓了搓手,对着众人说道:“那对不住各位了,咱这所实在是小,缺啥你们就直接说,我们尽量解决。”
众人眼见如此也不好意思提什么要求,连忙附和着小周师傅的话,说那咱还是先看案子吧。案子早点弄完,咱就早点儿结束,你们也省了麻烦,我们也省了麻烦,这样是最好。
也是因为那时候正好到了中午时候,差不多40名警察干脆席地坐到了派出所的院儿里。副所长带着三名警察给大家煮起了大锅面,一群人一边吸溜吸溜着吃着面条,一边听所长介绍案情。
说这个案子复杂吧,其实也不复杂。但是展开一听呢,又有点儿弯弯绕。事情是这样:两天之前,有一个上山砍柴的樵夫赶来报案,说发现了一具尸体。当时所长就带着人上山去了,在樵夫的带领下找到了尸体,进行了现场检查。尸体是面朝下趴在地上的,双手被绑在背后,脖子上横着一根绳索。一看就是被人杀的。尸体已经有些腐烂了,面貌看不出来是什么人。所长小心翼翼的翻查着尸体身上的物件儿,从裤兜里掏出一本证件,发现这人竟然不是外人,就是本村的教师张大友。
当时所长还没觉出什么异常,另外一个上山的民警突然惊呼一声:“我前天还看见他了呢。”这一下让所长彻底迷糊了,虽然他只是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但也是接触过刑侦案件的,也听过法医给上的课。就从眼前尸体的腐烂状态来看,在这地方至少扔了半个月,这还是因为这段日子天冷,山里更是气温偏低,尸体保存的已经还算不错了。要是换到平常这尸体怕是早就发臭了,就算了这民警前几天见过他,到现在也不过三天,那绝对烂不成这个样子呀。
那位民警信誓旦旦的说:“绝对是他,我绝对没有看错。当时这家伙还拉我去喝酒呢。我看到已经醉醺醺的了,就没搭理他。他说话那个腔调,醉酒那个样子,肯定认不错人。”
听他这么一说。所长脑海里也浮现出了这位张大友的样子。这村里要说特别之人,就是这位张大友最特别。这家伙有点儿文化,在小学校里当老师,也帮人写封信啥的。他还懂点医术,没事儿还给人看个头疼脑热的小病,算是个很有用的人。但这人自恃甚高,对谁都看不上。每日里说话都是拽着腔调,而且还爱喝酒,喝大了就爱吹牛骂街,搞得众人对他是又爱又恨。
爱他呢,是爱他的学问,还有他的医术。恨他呢,就是恨他那张破嘴,还有说话的腔调。尤其喝了酒之后,这个人的酒品堪称奇差无比,别说旁人,就连所长有一次跟他喝完酒之后都想打他。这人的嘴太欠,太讨厌。如果从这个角度说有人要杀他,那嫌疑人可就太多了,连所长自己都得算进去。所长想了想,自己这配置也不像是能破命案的,干脆申请省城支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