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夏老头的纠错之旅
穿着一身灰黑色大衣，整个人缩在我身后桌子上且带着一脸讪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那位尊敬的师父——夏老头。一见是他，我满腹的牢骚立刻涌了出来，好家伙，您这让我们来干嘛了？先是被人押着进了山洞，然后差点喂了水蛭，好不容易逃出来吧，第二次被人绑票了。最后终于逃出生天，还是面对着刀枪棍棒一通玩命才跑出来的。要说这是考验到也没啥，可这么玩命的事是不是提前打个招呼是不是比较好？
不光我这么激动，就连一向唯夏老头是从的曲非直都有点埋怨老家伙，他以为是又是什么妖魔鬼怪冤魂恶鬼的事情，兜里背了一大包黄纸纸钱，可最后的结果是彻底变成了傻小子瞎跑，这些玩意基本都没用上。
面对我们俩的抱怨，夏老头一直是脸上带笑的听着，最后是卅一姐看不过去了，过来打圆场，说这十多天了，这老爷子天天在这店里待着，这才知道是为了等你俩。别的不说，就这十多天坐下来，老人家也是不易了，你俩就少说几句吧。
直到此时，夏老头才开口说道：“这事吧，确实是错了，甚至可以说是错的有点离谱。”眼见这老家伙又要开始长篇大论了，我索性让卅一姐给置办了几个菜，又弄了几瓶酒，踏踏实实的听老家伙给我们从头到尾的讲讲，讲讲这到底错在了哪里。两杯酒下肚，几片肉扔进嘴里，夏老头这才算终于打开了话匣子，给我俩讲了起来。
夏老头第一次来这赵家沟，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上十八家还没成事，最多也就是个雏形而已，他自己也是路过，所以也没当回事——然后就发现了山洞里的那只巨型水蛭。根据夏老头测算，这赵家沟所在乃是龙脉上的另一处穴眼，生气宣泄之下，能有此巨物倒也不足为奇。
后来夏老头到了酒镇落户，又陆续收了我和曲非直当徒弟，经过这么多事之后，他决定一点点的把穴眼这些事情告诉我们俩，其中就包括赵家沟这个地方。在夏老头的计划里，我们俩来了就能发现巨型水蛭，然后稍微动动脑子，但凡往生气穴眼方面想想，这事就不难解，就算是灭不了那巨型水蛭，也不会为其所伤。
可哪成想，这赵家沟发生的变化堪称天翻地覆，我和曲非直一进村就被控制住了，那巨型水蛭更是因为生于穴眼和吸食人肉过多而发生了预料之外的变异。如此一来，我们俩的所谓考验就从风水地脉瞬间变成了自救和救人，所幸曲非直随机应变的编了个几百万存款出来，外加郑文思高科技助阵，这才算是让我们俩逃出生天，顺带把卅一姐母子三人带了出来。
至于他是怎么来的这里，那是因为我们出门之后迟迟未归，夏老头心里也是没底，自己起了一卦来看，没想到卦象凶险，老家伙立刻就坐不住了，收拾东西就往这边赶。可他来的不是时候，他赶到赵家沟的时候刚好赶上最忙乱的那段时间，一群警察和民政部门的人在办案，还有郑文思请的工人在修路，周围不能说一片混乱也差不多。夏老头见找我们俩难度颇大，于是再起一卦，知道我们俩没事，又算出这卅一姐和我们有些瓜葛，便索性一路找到了卅一姐新开的小店，来了个守株待兔。
我和曲非直对他的这番解释颇为无语，事后知道起卦算卜了，之前可一点都没想过这事，要是您老人家早点起一卦让我们有所准备，那也不至于搞到现在九死一生的地步。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事情都这样了，夏老头又是一脸愧疚，我们俩还能说啥不成？更何况夏老头还上赶着出了个补偿措施：现在巨型水蛭已经被我和曲非直消灭，但穴眼水潭还在，放着也是浪费，不如想办法从山腹中引出来，灌溉农田也罢，人畜饮用也好，总归是个用处。对于他这个建议，我和曲非直都颇为认可，郑文思肯定不会相信什么龙脉穴眼之类说的说法，但如果换个角度，从开发自有资源方面来谈，他应该也是可以接受的。
果不其然，我们师徒三人再次折返赵家沟，把这个想法跟郑文思一说，他立刻应允，而且告诉我们，之前发现那个水塘的时候，他就已经动了这个心思，只是因为洞中和池中尸体颇多，怕影响了水质，所以想先搁置一下再做打算，现在我和曲非直去而复返来操办此事，他双手赞成且欢迎。尤其是夏老头自告奋勇的往上冲，说自己一心要为山区人民做点贡献的态度，让郑文思颇为崇敬。
接下来，夏老头就来了忙，他带着我们俩下了山洞，很是仔细的探查了一下水池及周边的情况。要说郑文思这人行动力还是蛮强的，借着当初警察来勘验尸骨，那原本黑漆漆的山洞里已经扯上了电线安上了灯，那些碎骨更是早已经清理了个干净，就连水池里面也清理了个七七八八。就引水这个事来说，只需要检验好水质，并确定好管道的路线和施工等工作就可以了，严格来说用不用我们都无所谓，就是个监工的活。但夏老头明显不这么认为，他在水池边来回转了好几天，要么就是手拿罗盘，要么就忙着画符念咒，一看这架势，我就知道这老家伙另有所图，索性也就不去管他，跟曲非直一起和那些专业人员一起忙活。
如此过了十天左右，夏老头终于来找我们俩了，脸上甚至挂着一丝谄笑的说道：“你们哥俩忙的咋样了？今晚跟我走一趟啊？”
我苦笑道：“老爷子，这引水的办法是您提出来的，后续您老人家啥都不管了，就我们哥俩在这盯着～～哎～您说吧，这是又想起啥来了？”
“走吧走吧～～”夏老头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拉着我就往外走，曲非直无奈的摇了摇头，无奈的穿好鞋子背上双肩包，跟在我们俩身后走了出来。
夏老头带着我们俩从崖居后门穿甬道直接来到了山洞中，但他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带我们往另外一侧山崖绕。这倒不算出乎我的意料，毕竟山顶上的祖灵祠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除了造型唬人之外，其实真的没什么秘密可言，坦白的说，那地方其实就是“消灭”老人的刑场。年纪大的人失去了劳动能力，对赵家沟的上十八家就没用了，他们就会被以“供养”的名义送到祖灵祠，隔段时间之后直接从石梁上扔下去，当了那巨型水蛭的食物，当初确定好这祖灵祠的用途之后，也再没有其他神秘的发现，所以也就没人当祖灵祠是一回事了。但接下来，夏老头带我们俩钻进了一个底层的崖居，动手掀开床铺之后又伸手提起一块石板，露出下面的洞口时候，我还是有点惊讶了。在赵家沟的文化习俗中，越高的地方越尊贵，上十八家无一例外的住在仅次于祖灵祠的高层，甚至就连他们制作的石雕人像也全都是抬头向上的，可以说处处都体现了这种所谓的“高层崇拜”。但眼前这个明显构造精良的地洞却让我有些迷糊：这是有什么重要东西藏里面了？不太符合赵家沟的传统吧？夏老头并没有在意我的疑问，接过曲非直递来的手电筒，首当其冲的下了地道。曲非直同样一脸疑惑的看了看我，紧跟在夏老头的身后走了下去。
严格来说这洞不算深，或者说就是个开凿出来的通道，洞壁上斧印层叠，这活干的也不算细致。往下斜着走了三五米之后，就进了另外一个天然石洞，石洞套石洞的又走了几分钟，这才算终于到了这趟行程的终点：一间藏身在山洞之中的小房子。
房子是用泥糊的，先用石头打底，然后上面抹上泥浆，泥浆里面拌着草，这样等干了以后可以增加韧性，是典型当年农村修房造屋的方法。这房子并不大，背靠山壁，横着有两三个开间大小，想来也就是个睡觉用的地方而已，其实这地方不建房子也没问题，只是主人也许习惯了有个小屋子罢了。而且虽然深处地下，但主人似乎也颇为细致，除了房子挚爱，外面还有石头桌凳，甚至还有两棵用泥糊起来的树。
夏老头当先一步推开屋门走了进去，片刻之后露出半个身子，冲着我和曲非直招了招手。我们俩对视一眼，先后迈步进了屋。
一进屋子，我就被夏老头用手电光圈圈住的一具尸体吸引住了目光。尸体是仰卧在床上的，很难说这人已经死了多久，尸体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句白骨，骨骼之间甚至都有了蜘蛛网。尸体右手边放着一方砚台、一支几乎要烂没了的笔，还有一堆原来应该是一宣纸的纸屑，左手边则放着一根烂掉的拂尘和一个落满了灰尘的罗盘，再通过距离尸体头部不远的一蓬散发来看，这人生前应该是个道士。
见我和曲非直把这尸体看的差不多，便把自己手里的手电筒倒着往桌上一立，光束射在屋顶再返回来，到也颇有些亮了。借着这个亮，夏老头从桌上捡起一本册子，很随意的拍去上面的浮土，借着灯光看了起来。看他那津津有味的样子，我好奇的问道：“您老人家也是第一次来这？”
“是啊。”夏老头头都没抬的答道：“我大体估算是这里，所以就带着你们过来了。”
曲非直苦笑：“您还真能把我们豁出来。”
“那要不咋办？让我老人家一个人到这么阴森的地方来啊？”夏老头撇了撇嘴，抬头看看我们俩，用手指了指手上的册子：“事实证明我没算错，这册子上写的，就是原本我想让你们哥俩办的，只是阴差阳错，让你们遇到了赵家沟这群人，不过也无妨，这事现在已经不足为虑了，这册子你们现在看看也好。”听他这么一说，我和曲非直同时迈步向前，围在了夏老头身边，借着灯光一起参详起了他手里的那本册子上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