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痛殴
一听孙泽说那话,我就觉得不对劲,下意识的回头看向曲非直,这家伙这会已经很不对劲了,他嘴角抽动两眼发红,浑身上下不停的哆嗦,勺子敲击着瓦罐边缘,发出令人心烦气躁的哒哒声。“兄弟,你咋了?”还没等我这话说完,曲非直已经呼的一拳冲我打来。我近乎下意识的抬手去挡,可没想到这家伙力气这么大,拳头先打在我的手上又打在我的脸上,即便如此,我还是被他一拳打倒,连人带椅子摔在地上。
“混蛋!你干嘛呢?!”我又惊又怒,躺在地上冲他骂。
可曲非直根本不管不顾,站起身来抬脚就往我身上踹。骂街归骂街,我可真不敢让他踹实了,顺手抄起椅子挡在身前。这椅子是实木的,虽然举起来沉重无比,但好处就是结实,一口气挡了曲非直七八脚,除了我的胳膊酸疼之外,其余一点事都没有。
曲非直不光踹,还一边踹一边骂:“你以为当个师兄不得了是吧?你除了个头比我高年龄比我大之外还有什么?我学历比你高!老子有两个博士学位呢!我功夫比你高!老子拿过散打比赛冠军!我胆子比你大!我智商比你高!你就会摆个师兄的臭脸,天天欺负我!欺负我!欺负我!”骂到最后,他的语言已经毫无逻辑了,就是边骂边踹,而且踹的力度越来越大,我手里的实木椅子都已经快被他踹散架了。
看他如此,我心里也开始冒火,尤其是被他几脚踹到墙边之后,我身子一转,双腿蹬住墙面,两手把椅子往地上撑,拼着挨了曲非直一脚也让自己站了起来。我把椅子猛的一砸,已经裂开的椅面哗啦一声碎开,只有两根椅子腿留在我的手里,我顺势把它们当作武器,劈头盖脸的就冲曲非直打去,曲非直躲闪不及,被我在肩膀上连抽了两下,这两下我下手不轻,抽的他差点摔倒。
一见反击得手,我心里兴奋不已,手上速度不断加快的同时,心里的暴戾之气也涌了起来,一边挥着椅子腿追打曲非直,一边也愤愤的骂道:“两个博士管个屁用!得罪的人比你认识的人都多!哪次不是你惹了事之后老子出来平?!散打冠军管个屁用!王家铺子让个姑娘一拳干倒,该指望你的时候指望不上了!智商高学历高怎么了?学不会尊重师长,再高也没屁用!今天我就教你做人了!教你做人!教你做人!教你做人!”边骂边打,我的火气也越来越大,两根椅子腿如风一般往曲非直身上抽,这位师弟也真的是反应快,把自己刚才坐的椅子搬了起来,两手举在身前当个盾牌用。我这边疯狂的抽,他那边玩命的挡,似乎谁都不觉得累。
几分钟后,曲非直找到了反击的机会,他猛的把椅子扔了出来,刚好砸在我正在挥舞的椅子腿上,我的双手瞬间脱力,一下就把椅子腿给扔了。这小子同时向我冲来,趁我一愣的机会,肩膀重重的顶在我的小腹上。他个头矮力气大,加上又攻了一个措手不及,我直接被他撞的双脚离地向后飞去。不过我也没饶了他,忍着剧痛用胳膊肘夹住他的脑袋,既然要倒霉,那就大家一起,谁都别想跑!
咣当一下,我被他从餐厅撞到了卫生间里,后背重重的砸在马桶上,背后和小腹传来的双重剧痛终于让我忍受不住,脑袋一歪,哇的一口吐了出来,我看的清楚,食物残羹中分明带着血迹!
一见血我就彻底疯了,失去理智一般用胳膊肘砸曲非直。这小子这会也不轻松,他的脑袋被我用胳膊肘夹着一起撞在了马桶上,额角上开了个口子,鲜血染红了他半张脸。不过他身体强悍反应快,被我咚咚的砸了两下之后就开始反击。一下把脑袋挣脱了出来,随后原地转身,一肘子打在我脸上,巨大的剪力把眼角划破,我的视线开始变得血红。在这一刻,我们俩不再是师兄弟了,而是一对仇敌,誓要把对方置于死地的仇敌!
最终的胜利者是曲非直,受过多年专业训练的他没有辜负教练们的期望,先是用膝盖重重的击在我的肋骨,然后趁着我疼到弯腰的功夫,一脚把我踹翻在地。紧接着,他单膝跪在我身后,左手手肘死死的勒住我的脖子,右手按着我的太阳穴往反方向发力。虽然被打的头晕脑胀,但我清楚的知道这一招算是致死技了,只要他持续发力下去,等待我的不是被活活勒死,就是颈椎被扭断而亡。
放弃吧,放弃吧,等死了之后,变鬼也不放过他。~~我在心里劝着自己,也在诅咒着曲非直,两眼的视线开始渐渐模糊,同时周围的景色也开始慢慢变黑。这就是死亡时候的感觉吗?我在问自己的同时,猛然间发现就在这个被我们俩砸到稀烂的卫生间门口,站着一个正在温柔微笑看着我们的老男人,他是谁?他是孙泽吗?
再度醒来的时候,一睁眼看见的是白色的天花板,我想确定一下自己是不是死了,可微微一抬手,就觉得浑身上下巨痛无比。无奈之下只能费力的扭动脖子,再配合眼神的晃动去观察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里是医院,酒镇医院。我没死,我还活着!虽然浑身上下被绷带缠的像个的木乃伊,动根指头都困难,可我真的还活着!至少我不相信死了以后还能这么凑巧的躺在酒镇医院的病床上!
内心惊喜欢呼的同时,我猛然想起了曲非直,我师弟呢?他怎么样了?就在这一瞬间,我回想起了之前的一切,我们俩痛快的喝酒,大口的吃肉,没出息的喝汤,随后就开始打架互殴。那几乎都不能被称为打架了,而是搏命,无论是拿着武器还是赤手空拳,我们都没想过要放过对方,一切都是为了打死对方!现在我没死,那么曲非直呢?难道他死了?想到这里,我浑身上下开始冒冷汗,心跳立刻开始飙升,甚至于旁边的监控器都开始发出滴滴滴的警报声。
一个小护士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看看监视器又看看我,伸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出了一口气之后,这才向着身后喊道:“没事,是病人苏醒了。”
随着一串脚步声,身穿白大褂的胡丽丽出现在我的眼前,她问了小护士几个关于我状态的问题,然后把护士打发走,这才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问道:“三处骨折,两处软组织挫伤,外伤堪称无数,你们哥俩可以啊,打得那么激烈。说说吧,怎么回事啊?”
我怒道:“曲非直呢?我师弟呢?!他怎么样了?!”
胡丽丽瞪了我一眼,示意我小点声,这才收起脸上的笑容说道:“你师弟要是出事了,我还能冲你笑的出来?你们俩都没大事,都是些硬伤,休息一下就好了。你也不用担心,人家比你伤的轻!”
听到曲非直没事,我长出了一口气,感觉浑身的力气都泄掉了,一下瘫在床上,有气无力的问道:“我是怎么会在这里的?”
“哎,我问你呢,你到反问起我来了。”胡丽丽柳眉倒立,刚想发火的时候,看到了我这一身伤,她的口气又软了下来:“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中午的时候,你师父突然来找我,说让我必须马上去找你们,还得开警车拉警笛去。我当然不能同意啊,他就说人命关天,不拉警笛的话你俩就得死。我问他出什么事了,他也不说,就是冲我吼。最后我没办法就答应了他,开着队上的警车跟他去找你们。”
胡丽丽带着夏老头一起,开着警车拉着警笛来到了老年大学门口,那时正值老年大学中午下课,一群群的老头老太太往外走,他们都被这辆停在那里响着警笛的警车吸引了目光,纷纷站在路边议论纷纷。此时的胡丽丽已经浑身上下开始冒冷汗了,这可是违反纪律的行为,一旦被发现,自己的处分可是背定了。就在她刚想问夏老头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一个看面相五十几岁的男人突然从一处门口摆着台球桌的路边杂货店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惊恐的喊道:“打起来了!全是血啊!打出人命了!你们快去看看啊!”
胡丽丽当时根本没想别的,拉开车门就就冲进了店里。果不其然,杂货店后面的民宅里已经变成了战场,餐桌被掀翻,椅子被砸烂,血迹从餐厅一路延伸到卫生间。当她来到卫生间门口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她几乎吓呆了:两个血葫芦一样的人歪歪斜斜的倒在地上,其中一个人已经昏迷不醒,另一个则在死死的勒着他的脖子~~胡丽丽想都没想,一脚踹过去把两人分开,那人经不住她这一脚,也一下昏死过去。胡丽丽这才开始呼叫支援,并开始现场施救,也是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这两个生死相搏的人竟然是我和曲非直。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至于怎么想起来让我去救你们的,你得问你师傅了。不过自从我下车冲进杂货铺,一直到现在,就没再见过他。”胡丽丽摊了摊手,表示自己说完了。从她的叙述算起来,我在这里竟然已经躺了一整天了,可见当时受伤之重。
“那个店老板呢?就是那个孙泽,他在哪里?!”我费力的问道
胡丽丽皱着眉头想了想:“昨天我送你们来医院,有其他同事带他做笔录。我事后问了一句,他说是你俩喝多了打起来的。现场也确实只有你俩的打斗痕迹和血迹,所以做完笔录之后,他们就让他回去了。”
我急的想坐起来:“得找到他,那个老小子有问题!”可这一下没起来,剧烈的疼痛让我一下摔回了床上。
胡丽丽冲我摆摆手:“有问题可以跟我说,我去找同事帮忙拿人,但是你们要有证据。另外,你现在这个状态也不能出去,出去只能给大家添乱。”
我急道:“我就是证据啊!我和曲非直就是吃了他做的菜才失去理智的!否则你们说,凭我们俩的关系,怎么可能打起来?”
胡丽丽点点头:“这倒是,队长和我想了好半天,都觉得你俩没有理由这么玩命。也就是你们这种师兄弟关系,加上队里对你们都熟悉,所以才让你们在这里轻轻松松的躺着,这已经是特例了。否则就按照这个打法和伤势,你俩躺病床上都得拿铐子锁着。”她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只要你们双方都同意,队里可以可以不追究你们打架的事情。但如果要抓人,就必须有证据。你别冲我急,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我说一下。”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耐着性子把怎么认识的孙泽,怎么找他发牢骚,他又怎么留我们俩吃饭,吃饭期间又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的给胡丽丽说了一遍。胡丽丽边听边记,不时的补充几个问题,但到最后她还是摇头:“如果只是你认为食物或者酒有问题那还不够,得看化验结果。现场已经提取了你们俩的呕吐物和血液,化验结果也不难拿到,只有从里面化验出有相同的致幻物质且证明确实来自孙泽,那才能形成证据链来拘捕他。”
“那你们可以先控制住他啊,监视也可以啊。”我实在没办法了,近乎哀求的看着胡丽丽。
小法医点点头:“这个倒是不难,我找同事盯着他就行。”说完之后,她起身站起,拿着手机冲我晃了晃:“你放心吧,我马上联系人办这事。”
胡丽丽刚刚离开,曲非直就来了,他是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来的,这家伙的状态没比我好多少,脸上缠着绷带,胳膊挂在胸前,小腹和腿上都被绷带缠着,也不晓得是断了几根骨头。
一见到我,曲非直的脸上满是愧疚,说话都有点不成句了:“师兄,我~~我不是~~~”
“得了得了。”我费力的摆摆手:“你看你那熊样,也没比我强多少,还散打冠军呢,呸!”
曲非直皱了皱眉头,微微歪头对护士说道:“护士,能麻烦你给他拿个镜子吗?”
小护士听完这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笑着就出去了。
其实不用拿镜子我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脸上包的比曲非直密实多了,一条胳膊绑着夹具,一条胳膊垂在床边用不上力,一条腿也被吊在半空中,人家曲非直怎么也能坐着轮椅来看我呢,我这会别说下床了,想翻身都做不到。
“哎,你说咱俩这是怎么回事?”我努力的岔开话题。
曲非直费力的推了推那碎了一个镜片的眼镜,开口答道:“我觉得问题出在孙泽的饭菜上,好像里面有什么能让人失去理智的东西。”
我无奈的撇撇嘴:“我刚跟小法医谈完,她说得要证据,等化验结果出来再说吧。现在啊,只希望他们能先把孙泽控制住,别让咱哥俩这顿揍白挨。”
“墨菲定律听说过么?”曲非直问我:“如果事情可能变得糟糕,那么它就一定会变得糟糕。”
“哎,你这乌鸦~~”还没等我说完,胡丽丽匆匆的走了回来,她神情匆忙但声音极低对我们俩说道:“孙泽不见了。”
听到胡丽丽这话,我冲着曲非直翻了个白眼:“我说博士,你以后干啥都行,就是别干编剧,也别写网文。”
“为,为什么啊?”曲非直有点迷糊
我长叹一声:“这情节啊,太套路了。”